黑袍下露出张布满符咒的脸，他惊恐地瞪着小橘：“你是……神郡的守护灵！不！你明明已经……”
小橘低吼一声，爪子猛地收紧，那人瞬间化作黑烟，只余下半张燃烧的符咒飘落。
其余黑袍人见势不妙，纷纷化作黑雾逃窜。
九幽没有去追，转身走到阮倾禾身边，替她拂去肩上的冰碴：“没受伤吧？”
阮倾禾摇摇头，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冰锥炸开时的寒意。
她望着半空中那片尚未散尽的黑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小橘？”
小橘甩了甩蓬松的尾巴，金瞳里翻涌着戾气，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它蹭了蹭阮倾禾的手背，爪尖还沾着几星未熄的火星。
｛可能他们见过喵的家族。｝
九幽抬头望向黑袍人逃窜的方向，墨色瞳孔里映着远处山峦的轮廓：“他们来自‘烬狱’，一群靠吞噬灵体续命的阴物。”
他指尖轻轻一弹，半空中那片燃烧的符咒突然化作灰烬，“至于认识小橘……恐怕和三百年前有关。”
阮倾禾心口一紧。
“喵呜——”小橘突然炸毛，猛地蹿到院墙上。
｛人崽靠后！又来人啦！真烦人啊，为了这个盘子，没完没了了。｝
敢问谁能不喜欢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器？
只见远处天际翻涌着暗红云层，隐约有无数黑影在云间穿梭，像被惊动的蚁群。
九幽将阮倾禾护在身后，周身腾起淡青色的灵力：“看来不止一波。”
他转头看向她，眼底掠过一丝凝重，“去地窖躲好，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阮倾禾攥紧了袖中的星盘。
她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我等你回来。”
九幽一怔，耳根泛起微红。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很快。”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轰然巨响。
小橘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纵身跃入暗红的云层中，金色灵体在黑影间炸开，像一盏骤然亮起的灯笼。
地窖的石门厚重，隔绝了外面大半声响，却拦不住那阵阵穿透石壁的震颤。
阮倾禾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指尖反复摩挲着护身符上凹凸的纹路，那上面还残留着九幽指尖的温度。
“轰隆——”
头顶落下簌簌尘土，她听见小橘的嘶鸣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凄厉。
它变成了灵猫兽体，阮倾禾已经无法听明白它所说的话。
掌心的星盘突然烫得惊人，符文在黑暗中亮起微光，像条不安扭动的银蛇。
“别出事……”她咬着唇默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来，九幽明明身子明显不若以前，却总在她被灵体纠缠时第一时间出现。
小橘明明是神郡守护灵，却甘愿缩成普通猫灵的模样，每天蜷在她枕边打呼。
这些被她当作寻常日子的时光，在她脑海中频繁浮现。
忽然，石门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紧接着，是指甲刮擦石头的刺耳声响，一下下，像在数着她的心跳。
阮倾禾屏住呼吸，摸出墙缝里藏着的匕首——那是九幽教她防身用的，说万一他不在时能吓退低阶灵体。
可此刻门外的动静，绝不是低阶灵体能弄出来的。
星盘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灼穿她的掌心。
就在这时，刮擦声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她刚松了口气，石门竟被一股巨力撞得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缝隙里透进一线红光，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隐约能看见一只布满黑鳞的爪子卡在门缝里。
“喵！”
一声炸响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是爪子撕裂皮肉的声音。
红光骤灭，腐臭渐渐散去，只余下小橘粗重的喘息。
阮倾禾猛地推开门，就见小橘浑身是血地趴在石门上，金瞳黯淡了大半，背上赫然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不远处，半截黑鳞手臂正在地上抽搐，很快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小橘！”她冲过去想抱起它，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开。
九幽站在晨光里，玄色衣袍染了大片暗红，嘴角还挂着血迹，唯独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清明。
他将小橘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指尖凝起青芒按在它背上：“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阮倾禾眼眶一热，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血腥味：“你也说了别出事。”
九幽身体僵了僵，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却温柔：“说了很快回来。”
晨光漫过院墙，照见院外横七竖八的黑雾残骸，远处暗红的云层正缓缓退去。
小橘在他掌心动了动，虚弱地蹭了蹭他的指尖，金瞳里映出三人的影子。
阮倾禾抬头，看见他耳根那抹未褪的微红，突然笑了。
原来妖也会感到害羞。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九幽指尖一顿，看向远山的目光沉了沉。
晨雾中，那片荒芜的山峦隐约露出残破的城郭轮廓，像头沉睡的巨兽。
“等小橘好起来，我带你去看看。”他说。
小橘在九幽的灵力滋养下渐渐缓过劲，蜷成毛茸茸的一团窝在阮倾禾怀里，金瞳半眯着打盹，只是偶尔甩尾巴时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发出细弱的呜咽。
｛人崽……人崽……｝
阮倾禾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尖轻轻梳理着它打结的毛发。
晨光透过云层洒在星盘上，那枚藏在袖中的器物正隐隐发烫，符文流转的光芒透过布料映出来，像块埋在雪地里的炭火。
“它一直这么烫吗？”九幽端着药碗走过来，碗沿飘着淡淡的药香。
他瞥了眼阮倾禾的袖口，眉头微蹙，“星盘认主后会与宿主气息相连，这般异动，怕是感知什么气息。”
阮倾禾一怔，摸出星盘放在掌心。
青铜质地的圆盘上刻满繁复纹路，边缘的北斗七星符文亮得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