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麦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不远处几位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录音笔的位置,朝他们走去。
\"阿公阿婆好。\"她蹲下身,与老人们平视,\"我想打听点赵家祖上的事。\"
老人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最年长的陈阿公慢悠悠地摇着蒲扇:\"赵家?哪个赵家?\"
\"就是......\"余小麦斟酌着用词,\"最近挖出东西的那家。\"
老人们互相交换着眼色。一位牙齿掉光的阿婆突然用拐杖重重敲地:\"作孽啊!那家人早该遭报应了!\"
余小麦心头一跳,赶紧追问:\"阿婆,您能详细说说吗?\"
\"我来说吧。\"陈阿公叹了口气,示意余小麦坐下,\"我今年八十八了,小时候见过赵家老太爷......\"
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余小麦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听清。
\"赵家老太爷叫赵世昌,是村里的郎中。\"陈阿公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他医术好,尤其擅长治......\"老人突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治一些怪病。\"
\"什么怪病?\"余小麦轻声问。
陈阿公摇摇头:\"说不清。反正谁家孩子要是半夜哭闹不止,或者突然说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找他就对了。\"
余小麦记录的手微微发抖:\"他用的什么药?\"
\"没人知道。\"旁边的李阿婆插嘴,\"药都是黑乎乎的丸子,装在银盒子里......\"她突然瞪大眼睛,\"对!就是你们挖出来的那种银盒子!\"
余小麦的心跳加速:\"阿婆您见过?\"
\"见过一次。\"李阿婆压低声音,\"那年我表姐家的孩子中邪,我去赵家求药。老太爷从里屋拿出个银盒子,打开时我偷瞄了一眼......\"老人的手开始颤抖,\"里面装着红色的粉末,还有......还有一小截骨头。\"
槐树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余小麦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后来呢?那孩子好了吗?\"
李阿婆的眼神变得恍惚:\"好了三天......然后就死了。\"她突然抓住余小麦的手,\"丫头,别查这事了。赵家的东西碰不得!\"
余小麦还想再问,老人们却纷纷起身,拄着拐杖快步离开,仿佛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有陈阿公还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赵家老宅。
\"阿公......\"
\"赵家有个地窖。\"老人突然说,\"就在西厢房底下。民国三十四年,日本鬼子投降那年,村里闹饥荒......\"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赵家却天天飘出肉香。\"
余小麦胃里一阵翻涌:\"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陈阿公艰难地站起身,\"只是提醒你,查案的时候......\"他顿了顿,\"带上黑狗血。\"
老人离开后,余小麦立即拨通了陆远山的电话。刚说完老人们的讲述,电话那头传来陆远山急促的呼吸声。
\"小麦,快来老宅!我们找到那个地窖了!\"
赵家老宅西厢房的地面已经被完全挖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方形入口。陆远山和两名警员站在旁边,脸色异常凝重。
\"下面有什么?\"余小麦小跑过去。
陆远山递给她一个口罩:\"做好心理准备。\"
顺着木梯下到地窖,浓重的霉味和另一种说不清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余小麦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一排排木架子,上面摆满了——
\"天啊!\"她猛地捂住嘴。
那是数十个玻璃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人体器官。有些能辨认出是心脏、肝脏,有些则是她叫不上名字的部位。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罐子都用红纸封口,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
\"初步判断都是民国时期的。\"陆远山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法医说保存状态异常完好,像是用了某种特殊药液。\"
余小麦的手电光扫过角落,突然照出一个熟悉的东西——一个银盒子,和他们之前发现的一模一样。
\"别碰!\"陆远山拉住她,\"已经通知李局长了,等专业的人来处理。\"
就在这时,余小麦注意到地窖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凑近查看,发现是日期和简短的记录:
\"丙戌年三月初六,取心一枚,药成\"
\"丁亥年腊月廿三,取肝一副,效佳\"
......
记录一直延续到民国三十四年,然后戛然而止。
\"每季度一次......\"余小麦喃喃道,\"和铁箱上的记号对上了。\"
陆远山突然拉住她:\"听!\"
地窖里响起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珠落下。但余小麦很快发现,声音来自那个银盒子——盒盖正在轻微震动,红宝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们上去吧。\"陆远山的声音有些发紧,\"这里空气不好。\"
回到地面,余小麦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老会计站在院门口,脸色惨白。
\"你们......找到地窖了?\"老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陆远山点点头:\"您知道这事?\"
老会计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我父亲留下的。他......他曾经是赵家的账房先生。\"
日记本的扉页上写着\"民国三十四年记事\",字迹已经褪色。余小麦小心地翻开,其中一页被折了角:
\"今日赵老爷命我去埋'药渣'。后山已经埋不下了,只好扔进枯井。井里的哭声越来越响,我不敢往下看......\"
余小麦和陆远山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
\"您父亲还写了什么?\"陆远山急切地问。
老会计翻到另一页:\"看这里。赵家所谓的'神药',是用......\"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说不下去。
日记上赫然写着:
\"赵老爷今日醉酒,说漏了嘴。所谓长生药,实则以童男童女脏器为引。每三月需新鲜材料一副,否则药效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