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临近,各家都开始走动着送节礼。
魏王府里王妃过世一段时间了,虽说王爷放出话要守三年,可是寻常人家的男子都不太给妻子守制,皇家男儿又有几个真的守着的?
何况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
魏王连续弦的意思都丝毫没有,在男人中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于是不少人来送节礼。
既是送到门了,管事们就也没有替主人拒绝的道理,回礼也是要给的。
一来二去,魏王府收到了不少年礼。
既是来往的人家都互相送了,就没有道理不给岳家送的。
虽然王妃已故,可是和沈家的来往总不可能完全断了。
魏王爷就让管事准备了两车年礼送到沈大将军家。又让幕僚谢昉带着节礼送去沈家,以表诚意。
谢昉一袭青衫夹袄穿着,头上简单插着木簪,十分朴素的样子前往沈大将军家。
他本是诚心诚意而来,没敢穿稍微光鲜点的衣裳和装扮,就是怕丧女几个月的沈家人看了觉得愤怒。
谁知他已经尽力体谅对方了,却被沈老夫人命人用棍子给打了出来。
“我女儿尸骨未寒,你们就热热闹闹庆祝新年了?”沈老夫人气愤难当,“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王妃!”
谢昉自然要为王爷辩解一二:
“魏王殿下听闻您收了其他姻亲人家的节礼,想着魏王府和沈家宛若亲人,也该送来以表孝心,所以——”
“旁人家是旁人家。旁人家送,是因为我的孩儿在他们那里还活着。你们却是我女儿殒命的人家,这怎能一样!”
谢昉就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任由沈老夫人命人棍棒伺候。
谁知这个时候沈老夫人又提起了乔姨娘。
谢昉忙说:“姨娘是在王妃生前就怀上了的,这件事太医看过诊把过脉,太后和皇上都知道。”
乔姨娘是王妃沈明雅去世前就已经怀上了的,无可厚非。
谢昉这解释说得合情合理,没什么问题。
可沈老夫人显然在气头上,就算对方有理也没打算手软:
“继续打!我倒要看看,这满京城里到底有谁看不起我儿!”
说着又拿着帕子抹眼泪,“儿啊,你死去这些天,他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哪里还能想的到你!”
谢昉知道沈老夫人心痛女儿是实实在在的,即便老人家可能有其他目的,但是那种悲切倒是真的。
于是他就实实在在挨了不少棍棒。
然后把节礼留下,带着人离去。
路上,陪着他过来的一个管事替他不值:“您倒是躲一躲啊!”
说着又回头看一眼沈家方向,“那些人若真是把您打一顿,然后不收下那些东西,我倒是佩服他们一二。”
偏偏打了人,还要把东西留下。
这就让人觉得难评了。
谢昉疼得呲牙咧嘴的靠在车壁上休息,“没事,挨个打也好,说不定这顿挨打被传扬出去,还能有不错的效果。”
他所说的“不错的效果”,是和魏王殿下私底下商议的,旁人并不知晓。
故而管事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说道:
“咱们王府没什么好处,好处都让他们沈家占了!”
沈老夫人这是借机生事,让人觉得魏王府对不住沈家,这样经常闹一闹,就算王爷三年后再续弦,那么大家就也还能记得这些“喧闹”的过程。
管事觉得王府这一次亏大发了。
谢昉听后,心中不由冷笑。
沈家这些招式,对着寻常官员家或许有用。
可自家那是王爷!
就算被人诟病一二,谁敢为了沈家开罪魏王府?
车子转了个弯儿。
谢昉继续闭目养神。
这个管事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说话做事错不了,放心就行。
管事哎呀一声大叫起来:“不好了,有辆车子从那边拐过来,要撞上了!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后,两个车子果然撞到了一起。
不过力道拿捏得还挺好,撞得不厉害,车子碰过后在车内也只感觉到震了下,并没有太严重的后果。
谢昉却是夸张的大叫了几声。
然后掀掀眼皮,本打算呲牙忍痛下去和对方说说话。
一看那管事已经气呼呼跳下车了,他转念一想,就也没下去。
不多会儿传来了管事与对方吵起来的声音,先是声量提高,而后又弱了点。
许久后,管事回到车内,连声说着“晦气”,又道:
“居然是镇国公府的车子!怎的如此不长眼?明明我们先拐过来了,他们却还能撞上我们!”
谢昉随意应付了几句就作罢。
谁也没料到,魏王府的车马会和镇国公府的车马撞到一起。
这下子两家闹了起来的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
自然也一不小心点传到了宫里去。
魏王府先是送节礼的问题和沈家闹翻,王爷的幕僚被沈老夫人在沈府门口打了出来。
而后魏王府又因着车子的事情和镇国公府闹翻。
暻昇帝大悦,把这事儿迅速告诉了徐太后。
徐太后听后慈爱的笑笑:
“老三那个脾气,看着温和的很,实则在战场上历练得太过狠辣。也难怪其他武将和他谈不拢。”
同为武将,谁又能服了谁。
何况现在皇上给魏王安排的官职并不算特别高,二品而已。
那些一品的大将军看他年轻,又非皇上信赖的弟弟,怎会轻易向他服软。
久而久之,魏王和那些武将就也离心了。
先前看鲁王妃和魏王府有往来,徐太后还略微担心着,毕竟鲁王妃和镇国公夫人的关系还不错。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只要男人们闹翻,就算后宅女人关系再好,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腊月底。
章家给乔素檀挑选的稳婆和乳母急急赶着,来到了京城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