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那一道尊贵无比的身影缓缓迈入殿中。
萧翊今日身着一袭玄色朝服,腰间玉带生辉,眉眼之间尽是凛然之气,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十四弟!”皇帝的声音中透着惊喜,甚至还有一丝安心。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参见陛下。”萧翊朝着龙椅上的人微微颔首。
“十四弟,此行可还顺利?”
“启禀陛下,幸不辱命。”
听到这话,皇帝脸上闪过喜色。他就知道,再难办的事,只要有他这个十四弟出马,必然都能办得妥妥帖帖的。
“刚才的事,臣弟路上也有所耳闻。”他看着刚才发言的那位大臣,冷声道:“定北侯一生为国,自是功不可没。
只是这世间的所有事,自有律法可依。律法者,天下之公器也,岂能因一人之功而废?”
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扫过了朝中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了定北侯脸上:“别说是定北侯世子犯了错了,即便是本王闹市纵马,也是要受罚的。定北侯,您说是吧?”
他的嗓音,带着独特的冷意,殿中众人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明明只是个王爷,却比龙椅上那位吓人多了。
定北侯身子微颤,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说来也是奇怪,他对皇帝并没有太多惧意,反而这位摄政王,他每次见,都觉得心底犯怵。
“王爷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念在小儿是初犯,还望能从轻发落。”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惶恐。
若他面前的是皇帝,他还不至于慌成这样。可偏偏,是萧翊。
萧翊是何等人物,旁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萧翊微微挑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冷漠的嗓音在大殿中回响:“从轻发落?
若是从轻发落,天下人皆会以为陛下因定北侯之功而徇私,这样还如何保全法度威严?
既然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定北侯这下哪儿还能不明白,求萧翊是没有用的。谁人不知,翊王铁面无私,若是真由他来定罪,那自己儿子怕是凶多吉少。
他赶紧将身子转向了龙椅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连连磕头,“陛下,臣知错!臣就这么一个儿子,望陛下念在犬子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此次实属一时冲动,非蓄意为之,望陛下开恩,饶他一命。臣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见他服了软,皇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他微微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十四弟,依你看,朕该怎么罚?”
朝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要将这烫手山芋丢给翊王?这……
萧翊闻言,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神色淡然,拱手道:“闹市纵马行凶,还伤了人,按律——当斩。”
这话一出,定远侯心中大惊,连连朝着皇帝磕头道:“陛下,犬子年幼无知,还望您开恩啊!”
皇帝稍稍抬眼,状似为难:“定远侯,不是朕不开恩,只不过,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人人目无国法,国将不国。”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看起来倒是真的不忍。
一时间,殿中一片寂静。
这是真要斩了那定远侯世子?
定远侯哪里还不明白,皇帝这是在为前几日玉贵人腹中的孩子一事发难呢。他握紧了拳头,暗骂自己那不争气的表妹,
“陛下……”
定远侯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陛下,臣以为,法不可废,情亦不可绝。
定远侯世子虽年幼,然其罪不可恕。陛下仁德,不忍取其性命,不如就将其发配边疆,戴罪立功,为军中效力。
日后若能立下战功,陛下再行赦免,亦不为迟。”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皆噤了声。
谁人不知,定远侯子嗣薄弱,膝下只有一子。若是将世子发配边疆,那不就是要他的命?
“陛下!”定远侯惊呼出声,正欲求情,却听到身侧的男人悠悠开口:“怎么,定远侯觉得本王罚错了?”
此时的萧翊,一身肃杀之气,骇人得很。
“臣……臣不敢。”
“既然定北侯也同意,那就这么定吧。既不废国法,又保下了世子的命,甚好,甚好。十四弟,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
定北侯虽有千万般不愿,也只能叩首谢恩:“陛下圣明,臣谢陛下隆恩!”
很快,这事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陛下竟然为了玉贵人那小贱人大动干戈?”丽妃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隐隐的疼痛传来,她却毫无察觉。
一旁的嬷嬷赶紧提醒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一口一个小贱人,终究是不好听。若是传到了皇帝或者玉贵人耳中,那便不好了。
“隔墙有耳?本宫怕什么隔墙有耳!本宫也没了孩子,十二皇子前段时间还落了水,可是陛下他是如何做的?
他不过是去凤仪殿训斥了皇后一番,再无其它。孙嬷嬷,本宫……只是觉得寒心啊。
相伴几十年的感情,竟然还敌不过一个刚进宫不到半年的贱人!你让本宫如何甘心!”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热而滚烫。天子的宠爱,如同镜花水月,皆是虚妄。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流。
“娘娘……”嬷嬷心疼宽慰道:“娘娘,莫要伤怀了。
在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了。靠着美貌得来的宠爱,终究不长久。玉贵人,也不过是陛下一时的欢心罢了。
可是您却不一样了,您还有七皇子跟十二皇子,他们都是您在这后宫中的依靠。”
嬷嬷的一句话,点醒了丽妃。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还有孩子呢。
玉贵人再受宠,又有什么用?终究是没有孩子。而且,这次过后,她算是彻底将皇后母族给得罪了,日后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也没那么好过了。
丽妃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疑惑道:“不过,这玉贵人不是皇后母族的人送进宫的吗?如今怎么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