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楚府，楚婳正准备下马，身后男人的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间，将她抱下了马。
“我要离开上京一段时日。”
“那……什么时候回来？”话一出口，楚婳就觉得不太对。她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盼着情郎早日归来一样？
萧翊低低的笑声在夜色中响起。
“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免得有人思念成疾。”
夜色朦胧，看不清他的神情，楚婳却能听出他嗓音中的笑意。果然，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不要脸。
“我呸！我思念你大爷！”
“那你得等祭祖的时候多上几柱香，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了。
只不过，他老人家只受孙媳妇的香火。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萧翊！”
她以前还觉得他话少，可是这段时日，这人骚话连篇，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我先回府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楚府跟翊王府，本就隔得不远。
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玄影的话。他们现在这府邸，还是他张罗的呢。
“嗯，进去吧。”直到看到她进了府，他才转身离去。
翊王府。
“主子，陛下此举，是不是……”
萧翊捏着手中的茶杯，挑了挑眉，缓缓道：“自然是为了试探本王。”
“您以往都不卷入那些是非之中，可这次，为了楚小姐——”玄影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闻言，萧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沉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跟玄风盯着楚府，护好她。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跟玄风，也不必再来见我。”
听到这话，玄影连忙跪了下来，一改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语气低沉而恭敬：“属下遵命。”
若是以前，有人跟他说，自家主子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打死他也不信。
可如今这架势，他甚至怀疑，若是楚小姐想做这天启国的皇帝，自家主子都愿意替她把这江山给拿来。
日子一日日过去，楚家父子每日早出晚归，楚婳基本上见不到他们的人。不过她也没闲着，不是施粥就是义诊，忙得再无心思想别的了。
这一日，她才到了济世堂，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了。突然，一阵嘈杂声从门口传来。
“大夫，快救救她！”
楚婳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妇人扶着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面色惨白，身下一片殷红，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裳，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楚婳迅速上前，查看着这年轻女子的情况。
她蹙了蹙眉。这女子失血过多，气息微弱，更难办的是，她怀有身孕。
她皱了皱眉，赶紧询问：“怎么会这样？她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吃药吃出人命了呀！”
那妇人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惶恐，急促道：“还不是她那相公，非要生个儿子，不然就要纳妾。她也是傻，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那‘改胎丸’，说是能将肚子里的胎儿，从女娃改成男娃。
她刚吃下药那会儿还没什么事呢，结果不到半炷香时间，就成这样了。我就赶紧把人给带了过来。”那妇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
闻言，楚婳心中一震。
“改胎丸？”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江湖游医骗人的幌子，若是真有药能改变胎儿性别，人家还试管做什么？都去买这药得了。
“简直胡闹！”楚婳忍不住怒斥道：“为了所谓的‘儿子’，竟拿自己的性命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去冒险！”
不管是在这古代还是在21世纪，永远有人热衷于生儿子。好似有了儿子，就有了保障一般，也是可笑。
“大夫，您……您一定要保住我肚子里的……儿子啊！”躺在床上的年轻的女子，大声哭喊着。
楚婳从交谈中得知，这女子有个女儿。只不过，她的夫家重男轻女，因她没有诞下男丁，对她愈发冷淡。
有一次，她在集市上偶然听到有人说起一种叫“改胎丸”的神药，据说能改变腹中胎儿的性别。
她心中一动，花了大价钱，从一个神秘的游医手中买来了那颗所谓的“改胎丸”。
那游医信誓旦旦地保证，服下后，日后生下来的一定是男丁。她满心欢喜地将药服下。可没过多久，一阵剧痛便从腹部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着她的五脏六腑。
紧接着，身下竟一股温热涌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那妇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不行：“旁人犯浑也就算了，你竟也跟着犯浑，为了所谓的‘男丁’去冒险！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一尸两命！”
楚婳取了药，立刻让那年轻女子服下。很快，她身下的血便止住了。
“大夫，求……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她对那游医的话深以为然，自然不想已经在肚子里的“儿子”出任何事。
一口一个“儿子”，听得楚婳皱了皱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你的儿子呢！要我说啊，那种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男人，你还为他生儿育女做什么？”
一旁的妇人忍不住出声道。
“他只是一时被迷了心智！”刚才还虚弱不已的女人，这会儿嗓门却陡然高了：“我家夫君说了，若是我生下了儿子，便是李家的大功臣！”
“……”
楚婳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无数次告诉自己，忍。
只不过，这女子的情况却不太对。
她面色沉重，看向床上的年轻女子，缓缓道：：“你女儿多大了？”
还未等这女子开口，一旁的妇人率先答道：“那女娃尚在襁褓之中，再过三个月，便满周岁了。”
好家伙，不过九个月，便又怀了？还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你身体本就虚弱，生完孩子后又没有好好休息。又因着那‘改胎丸’，失血过多，如今，腹中胎儿怕是无法保住。”
楚婳这话一出，那年轻女子便歇斯底里大喊了起来：“你……你胡说……我肚子里的儿子……分明还好好的！庸医！我……我看这济世堂，也是徒有……其名！
我不在这看了，走……咱们……去前面那个医馆。”
“你这会儿要是走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大罗神仙就救不了你了。”楚婳冷冷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