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好奇的问：“这是几年前的事情？”
“七八年了。”
这么久远了？
秦婠憋着笑，想不到季虞白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那她人呢？”她问道，心里在暗骂季虞白的懦弱，既然喜欢，为何不去朝皇上求婚娶回家？
李念思的眸光暗淡下去，随后道：“死了，据说是死在了一场意外中。”
她也就见过那个女子一面，但是那一面，给她留下了足够的印象，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她的笑容好灿烂。
女人最怕的不是吃糠咽菜，而是自己夫君心中有一个早死的白月光。
“人死了，就没什么好争的。”
秦婠又朝湖里撒了一把鱼食，偏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李念思，她虽穿着女装，但身上的英气掩盖不住。
她本可以直接让李念思困死在这深宅里，可看到她身上那股子坚毅的劲儿，还是不忍心。
因为这个世道，女子能出头太难了。
她娘也是，不知道当初吃了多少苦，这才能当上女将军。
所以，秦婠很珍惜身边每一个有才华智慧的女子，想让她们另创一番天地来。
李念思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别扭，“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扬起下巴，不服的道：“我承认，我的确是嫉妒你，也想杀了你，今天白虎园的活鸡也是我故意放进去的，目的就是想用血腥引起白虎的兽性。”
这种情况，她狡辩不了，也挣脱不了，还不如坦荡一些，起码她不能折了傲骨。
她不再看秦婠，冷声道：“是打是杀，你随便。”
末了，李念思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们都不是将军心中所爱，你跟我没什么区别。”
秦婠就知道是这样的，她看着李念思，声音柔和了些，没有刚才的冷肃。
“你觉得我像一个人，我也觉得你像一个人。”
李念思问：“谁？”
“我娘。”
这个答案让李念思愣住了，秦婠的娘亲，阮将军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而且在军营里还听说过不少，阮将军跟顾将军两个女将军联合作战的奇事。
她这么恶毒的一个人，在秦婠心中竟然跟阮将军相似，这让她突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婠将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年岁不大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之所以说你跟她很像，是因为你们两个人两个人做的事情很像。”
她目光看向湖里争先恐后吃鱼食的锦鲤，继续道。
“都是守卫边疆，都是为国征战，多少女子做不到的事情，我娘做到了，就连我都做不到事情，可是你做到了。”
这是她遗憾的，若是哥哥不失踪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缠着秦池阳，让她带自己上战场，习武练身，将来也能在北疆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呢？
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李念思的时候，心里也是羡慕的。
她做到了许多女儿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李念思脸上浮现起一抹自豪的笑，“在北泠那场战役中，我斩杀了敌军十五人。”
普通的男兵都还没有她的功绩多。
秦婠笑着点头，“对呀，你看其实你很厉害的，一点都不比京都女子差。”
李念思骄傲的道：“那当然。”
能站在季虞白身边的女子都没有弱者，她也想让自己变的更强。
秦婠继续道：“这样你像是会发光似得，不由的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可你如今困在了后宅争斗中，这样的勾心斗角，嫉妒让你犹如明珠蒙尘。”
李念思表情一顿，“你什么意思？”
“你本可以像我娘亲一样，继续征伐北地，百年之后青史留名，而且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跟我争风吃醋。”
秦婠很认真的看着李念思，无比的真诚。
“你是多少女子的榜样，别这样毁了自己。”
她不知道今日这番决策是对还是错，但，秦婠想，若是李念思真的成功了，那她将是多少人的信仰，方向。
秦婠道：“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不光是在男女之差上，在仕途，在思想，在很多方面都这样的，那些男人只想将女人困在后宅之中，可我们也是人，我们可以做男人做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回你自己，做回李将军。”
一直回到了格桑园，李念思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秦婠说的话。
“李将军，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战，你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女子，为了日后女子日后上战场的方式不再是俘虏，军妓，而是士兵，是将军。”
“若你还没想明白，那当我今日没说，日后，你再对我下手，我也定当不客气。”
金鸽看着李念思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佩剑，斗胆上前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夫人为难你了？”
不然，怎么魂不守舍的。
李念思看向金鸽，她是自己从北疆带回来的婢女，也有着小麦一样的肤色。
“金鸽，我是不是变了？”
金鸽以为李念思说的是容貌，于是便答道：“姨娘的确是变了，皮肤白了，容貌也好看了，再等几个月，估计都看不出来您是从北疆回来的了。”
这个答应，让她不满意，“行了，你退下吧。”
片刻后，李念思在院中舞剑，她耳边始终都是秦婠那些直击心灵深处的话。
季虞白只看到秦婠一个人过来，身边并没有李念思的身影，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还低着头，红着眼的柳盼月，秦婠扬起一个笑，拉起她的手。
“今日谢谢你为我说话，若是仁安园住不成了，你可以另择住处。”
柳盼月感激道：“谢谢夫人宽宏谅解，盼月只是说出了事情真相而已。”
秦婠多看了她两眼，随后道：“那你先回去忙吧，不留你了。”
待秦婠走后，柳盼月这才抬起头，眼里的感激之色不见踪影。
她找李念思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对自己两句话都打发了。
旁边的彩云为她打抱不平，“亏姨娘还帮夫人说话，她就这样敷衍您。”
柳盼月敛下眼里的思绪，“你别说了，夫人这也是为我好。”
她假装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李姨娘如何了？”
彩云立马接话：“奴婢刚好找金鸽要点东西，顺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