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用完了午膳,顾靖庭陪着云清初回到了房间内。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云清初便养成了午间休憩的习惯,这会儿刚用完午膳,云清初便有些困意了。
顾靖庭抱了云清初上榻,替她盖了被子,轻轻抚着她额际的发:“清初,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嗯,何事?”云清初将自己的脸贴在顾靖庭宽厚的手掌中。
“今日早朝结束后,我同皇上递了帖子,皇上允我们后日入宫谢恩。”
“后日?这么快。”云清初坐起了身,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和顾靖庭乃是皇上圣旨赐婚,本就应该入宫谢恩的。
只是云清初以为,哪怕顾靖庭递了帖子,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允他们入宫。
“夫人这是怎么了?”顾靖庭握了云清初的手,笑意温和地看着她,“这是害怕了?”
云清初抿了抿唇:“只怕皇上皇后不喜我,反倒牵连了夫君。”
不管她如何洗白,她终究是罪臣之女,就像今日华阳郡主对她的态度一般,在那些权贵眼中,总是低看她一眼的。
“说的什么胡话,皇上若是不喜你,便不会赦免你的罪责了。”顾靖庭出言安抚。
“即便他们当真不喜你,你也是皇上钦赐婚给我顾靖庭的妻,皇上又怎会故意为难你,打自己的脸。”
“那我得赶紧准备下后日穿什么?”云清初抚了抚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纠结起来。
她如今有了身孕,穿着上自当更加谨慎才行。
见云清初要下床,顾靖庭忙将她按下:“你先歇一觉,我今日早些回来,陪你一道去置办衣裳头面,定将我的清初打扮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
“那行,到时候夫君也好好置办一身!”云清初认真筹划着。
这日中午,顾靖庭一直等到云清初入睡了,方才离开了栖云院。
这时,护卫李随安已经候在了院子外,这会儿正被秦茂缠着说话。
“李大哥,将军到底叫你去做什么了,你倒是同我说说。”秦茂扯着李随安的衣袖,眼里满是好奇。
今日他同李松一道去了福运楼,后来夫人留了李松在福运楼暗查宋明修的行踪。
平日里夫人最是喜欢他,今日却只叫李松办事,不叫他。
他很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松那人就和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半天问不出一句话来,他这才想着来问问李随安。
“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打听的。”李随安拍了拍秦茂的脑门,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难怪夫人不留他跟踪宋明修,便是留下来他也听不懂事情真相。
“我这不是不服气嘛,有什么是李松能做,而我不能做的。”
李随安抬眸看了不远处正红着脸同银儿说话的李松,意味深长地笑道:“等你什么时候和李松一样见了姑娘会脸红耳赤了,夫人就会把任务交给你了!”
秦茂摸了摸脑袋,一脸不解,见了姑娘为什么要脸红?
李随安故作严肃地咳了咳嗽,道:“将军既把你安排到夫人身边,你就该好生保护夫人,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切不可怠慢。”
“那是自然,夫人待我这么好,我自然会保护好夫人。”秦茂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时,顾靖庭从院子里走出来,他看了秦茂的身板一眼,命令道:“明日起,每日早起半个时辰到北院锻炼。”
“啊,半个时辰啊?”秦茂挠了挠脑袋,哀嚎了一声。
顾靖庭睨了他一眼:“我也不介意送你到你父亲给你留的乡下庄子去,去那里当个少东家就不用早起了,左右你父亲留给你的钱财也够你下辈子吃喝不愁了。”
“不要,将军,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少东家,家父临终唯一的愿望便是让我跟在您身边效忠。”秦茂虽然年纪小,却也分得清好赖。
他们秦家满门忠烈,他可不能做个缩头乌龟。
顾靖庭眸色暗了暗:“夫人在小厨房给你留了好吃的,吃饱肚子,好好保护夫人。”
“是,属下遵命。”秦茂抱拳行了一礼,一溜烟跑进了栖云院!
夫人院里的东西向来是最好吃的了。
李随安看着秦茂跑远的人影,笑着摇摇头:“将军当真要将这小子安在夫人身边?”
“秦副将只秦茂一个孩子,这是给他最好的安排。”
当年秦副将为护他而死,临终前只留下了小小年纪的秦茂。
这些年秦茂跟着他混迹战场,吃苦受罪,和他一样是个没爹娘疼的可怜孩子。
如今他既有了家室,也是时候让秦茂过上安稳日子了。
既是清初同他讨要了秦茂,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清初性子温柔和善,对秦茂来说再好不过。
“宋明修那里怎么样了?”顾靖庭开口问道。
李随安掩唇笑了笑:“这个无用书生,从福运楼出来腿都是软的,瞧着样子倒是被掏空了一般。”
顾靖庭冷嘲一笑:“说正事。”
“依着将军的吩咐,属下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他揍了一顿,便放他离开了。”
“便宜他了。”
此时,城北别院。
一辆宝蓝盖的马车停在了一处院落门口,头戴帷帽的吴菀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从荷包中掏出了五十文钱交给了车夫。
车夫掂了掂手上的铜板,又看了眼吴菀菀所在的院子门口,目露了几分鄙夷之色。
看着这姑娘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住在这般简陋的地方:“你再给我添十文钱。”
吴菀菀将荷包捂紧:“凭什么,说好的五十文,怎可随意加价。”
“方才在福运楼门口,你同我说的是城北金所巷,可这哪里是金所巷,分明是不知名的巷子,你瞧我这匹骏马,都沾染了这地方的脏污,若早知是来这样的地方,便是我的马都不会同意。”
“你……”吴菀菀气愤极了,恨不能挠了眼前这人的脸,什么叫马都不会同意,她住的地方就这么差吗?
“怎么?你莫不是让我请人来评评理,你坐了我的马车,却连车费都付不起?”车夫谅吴菀菀一个小女子也不敢同他叫板,愈发嚣张了几分。
吴菀菀恨得咬了咬牙,从荷包中又数了十文钱给车夫。
车夫将铜板揣进衣袖,淬了一口:“以后没钱就别摆阔气,不是谁都有出入马车的命的。”
吴菀菀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她日后飞黄腾达了,看谁还能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