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霉味还粘在舌尖,我跌坐在青砖上盯着腕间裂开的金纹。
昨夜被契约之力灼伤的皮肉里,紫血正顺着灵泉水浇灌的痕迹游走,掌心忽然传来针扎似的疼痛——是空间里那株变异的噬魂草在啃咬契约锁链。
\"紫血…\"我蘸着伤口渗出的血珠抹在祖宗牌位底座,青铜饕餮纹竟如活物般吞下血渍。
暗门突然震颤着缩进墙缝,天光刺进来时,腕间金纹已化作藤蔓缠上指节。
祁煜琛的护心镜碎片在袖袋里发烫。
我捏着浸透雄黄的喜帕踏入后花园,满池残荷突然无风自动。
假山后传来枯枝断裂声,我故意将淬毒的九转还魂草丢在鹅卵石小径上。
\"三少奶奶好雅兴。\"二房扶着青石墙转出来,蟒纹锦袍下摆沾着暗红血渍。
他盯着我手中玉瓶的视线像淬毒的钩子,\"听闻你昨日在祠堂得了灵药?\"
我退后半步踩碎枯叶,袖中藤蔓悄无声息缠上紫藤花架:\"二叔说笑,不过是些调理气血的寻常药材。\"腕间金纹突然暴起缠住他脚踝,我假装踉跄打翻玉瓶,沾着妖血的九转还魂草滚到他皂靴边。
血色藤蔓破土而出的瞬间,二房颈间妖纹突然扭曲成北斗阵图。
我借着他撕扯藤蔓的力道翻身跃上凉亭,掌心紫血滴在迷宫入口的石碑上。
噬魂紫藤疯长成墙,将整座花园切割成泛着血光的牢笼。
\"你以为祁家真当你是三少奶奶?\"二房狞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妖纹竟与祁煜琛护心镜上的阵图重叠,\"十九年前魔渊开裂时,你襁褓里的啼哭声可是响彻...\"
紫藤突然绞碎他腰间玉佩,半块残片正与我幼时戴着的凤纹玉扣严丝合缝。
地面浮现的契约碑文灼烧着脚底,'木祁同源'四个字在血光中化作锁链缠住我脖颈。
\"姐姐!\"脆生生的呼唤刺破血色屏障,紫藤迷宫外突然晃过鹅黄裙角。
我猛地攥紧噬魂草汁浸透的帕子,腕间藤蔓却自发缠住欲冲向声源的二房。
祁煜琛的护心镜碎片突然烫穿袖袋,北斗阵图在紫藤叶脉间亮起的刹那,满园血色倏然褪成惨白。
二房怀中的半块玉佩竟生出细密根须,正贪婪地扎进他妖纹渗出的黑血里。
鹅黄裙角在紫藤叶隙间碎成残影,四小姐颈间银锁缠着噬魂藤蔓。
我手腕的金纹烧得发白,契约锁链勒进喉骨时,后槽牙咬破了满嘴血腥味。
\"爹爹书房有面照妖镜......\"小姑娘的珍珠耳坠擦过藤刺,血珠滚进我袖中灵泉,\"说姐姐每晚都在喝人血......\"
二房指尖凝出黑雾,被雄黄浸透的喜帕突然自燃。
我借着火光扯断腕间金藤,噬魂草汁混着灵泉水喷溅在四小姐绣鞋上:\"闭眼!\"
满园紫藤应声炸开绒花,淡紫花粉沾到二房眼皮的刹那,他掌中玉佩突然长出獠牙。
我甩出祁煜琛的护心镜残片划破掌心,紫血浇在四小姐发间银锁,北斗阵图竟从她眉心浮出半片青光。
\"三哥给我的长命锁......\"小姑娘哭嗝着攥住我袖口,锁芯暗格里掉出半粒朱砂,\"说遇到妖怪就咬破......\"
契约锁链发出瓷器碎裂声,我抬脚碾碎朱砂,地底突然钻出千百条根须缠住二房脚踝。
他怀中的玉佩残片开始融化,玉浆顺着妖纹爬满全身:\"祁家祠堂供着的根本不是......\"
噬魂藤突然发疯般扎进他喉管,我扑过去抢玉佩时,腕间金纹竟自动绞断四小姐一缕青丝。
灵泉水泼在紫藤根部的刹那,整座迷宫轰然坍缩成墨玉簪子,二房惨叫着坠进裂缝,玉佩在魔渊黑雾中裂成星芒。
\"姐姐的簪子在流血......\"四小姐哆嗦着用鹅黄帕子裹住我手腕,她袖口熏的茉莉香盖过了血腥味,\"爹爹说魔胎都怕甘松香......\"
我拔下簪子戳破指尖,借着血珠在青砖上画锁魂符。
地底浮出的契约碑文突然咬住符咒,'木祁同源'四个字扭曲成小蛇钻进四小姐银锁。
假山后传来枯叶碎裂声,我反手将噬魂草灰抹在她裙摆:\"记住,你今日是来采紫藤花蒸糕的。\"
护心镜碎片在袖中烫出北斗七星状焦痕,我盯着四小姐蹦跳远去的背影,喉间锁链化成血雾渗进青砖缝。
紫藤根部新长的嫩芽突然结出玉珠,剥开竟是半枚刻着凤尾纹的玉扣——与二房那残片正好能拼成完整的祁家宗族图腾。
凉亭飞檐滴落的露水突然倒流,我蘸着在石桌上写契字,最后一笔未收,灵泉水竟自发凝成\"弑亲者诛\"的碑文。
假山后那株枯死的罗汉松无风自摇,满地紫藤花瓣突然拼出半张与祁煜琛七分相似的脸。
腕间金纹缠着玉扣扎进皮肉,祠堂方向传来三声钟响。
我咽下喉间腥甜,从发间拔下那根噬魂藤幻化的墨玉簪——簪头渗出的血珠正缓缓凝成玄鸟形状,而青砖缝里的契约血迹,不知何时已蔓延伸向祁家议事厅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