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是……父亲齐渊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齐渊……他为什么会突然返回,并且悄无声息再次来到三楼?
我回过头,冷静地回答:“母亲被铁链拴住了,我想给她找钥匙。”
“这样啊。”父亲摸了摸我的头,一脸的关切,“想要找钥匙直接跟我说,三楼灰尘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却在他关切的语气中听到了警告。
我乖巧地点头,“知道了,父亲。”
齐渊站起身:“齐夏,好好表现,这学期考了年级第一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钥匙。”
“真的吗?!”我瞬间满心欢喜。
原来只要我表现优秀,父亲就会给我奖励。
自那以后,我开始拼命努力学习。
又是一年夏天,我拿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商场。
我想给父亲买一个新的机械表,这几年我也攒了一些钱,太贵的虽然买不起,但普通的还是可以买的。
父亲……一定会很喜欢吧?
他会不会夸我真棒,会不会因为我的优异表现,对母亲以后更好一点?
母亲已经够苦了,我不想让她更苦了。
那天阳光明媚,我拿着买好的机械表和成绩单,兴冲冲地跑向了别墅。
佣人给我开了门,我直奔父亲卧室所在的二楼。
成绩单在我手中飞扬,像是一只灵动的黑白色蝴蝶。
一只可以奔向自由的广阔天地的蝴蝶。
我希望我快快长大,然后就读心理学,这样就可以帮助到母亲了。
帮助母亲治好她的心理疾病。
我忐忑不安的敲了敲门。
门开了。
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霎那间我愣在了原地。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试图找回一丝理智:“你是谁?”
那个女人随意瞥了我一眼,接着转身走了。
我看见,她的身后,坐着一个陌生少年。
金色头发,栗色眼睛,穿着优雅时尚,但……却坐在一个轮椅上面。
但那已经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父亲抱着那个女人,一脸冷淡:“有事?”
我攥紧手里的成绩单,强行让自己镇定:“我考了年级第一,可以给我钥匙了吗?”
我掏出了那块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机械表。
父亲没有接。
成绩单没有接,机械表也没有接。
他松开那个女人,缓缓走了过来:“我随口说的话,你怎么当真了?”
崩塌。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彻底失去了理智,红着一双眼睛对着他大吼:“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和母亲?!为什么说到不能做到?!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他冷笑一声,从我手里抢走那个机械表:“这就是你送我的便宜货?你觉得我需要吗?”
他把机械表随意扔进了垃圾桶。
我看见,轮椅上的那个少年,手腕上有一个极其漂亮、精致的机械表。
痛苦。
我算什么?
母亲算什么?
我流着泪,缓缓摇头。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齐夏。你跟龙冰吃我的、住我的,没把你们俩赶出去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齐渊走过来,想要关上门。
我用手挡住,愤怒地喘着气:“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
他忽然笑了:“你才明白吗,齐夏。会说谎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说完,他不再看我,强行关上门。
我站在门口,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悲伤,又从悲伤变成了痛苦,最后从痛苦变成了绝望。
可笑。
诚实的人的真心被辜负,说谎的人的行为被认可。
骗子。
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
为什么让我从一开始的惊喜变成现在的绝望?!
我的真心一文不值吗?!
齐渊,你到底爱过我和母亲吗?!
我把成绩单撕碎,无数白色的碎片从我手中滑落,就像一只只白色的飞蛾一样。
飞蛾的结局,是扑火,死在火焰中。
飞蛾向往光明,却死在光明之中。
我回到母亲的房间。
她眼神空洞,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嫁给齐渊?”我问她。
她没有说话。
我用手抓住粗壮的铁链,试图用手掰断。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偌大的别墅里,有一面墙。
墙的这边,是被铁链拴住的疯子、是真心被辜负的少年。
墙的那边,是富有的公司经理、和他穿金戴银的小三,以及被照顾的很好的小三的孩子。
一边是光明灿烂的景象,一边是阴沉无望的深渊。
怎么办。
母亲,我救不了你,怎么办?
我望着外面,明明是那么阳光的天气,我却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内心绝望。
【想帮我,首先要学会说谎。】
【会说谎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缓缓坐在了地上。
再也不要当好人了。
我要当一个骗子。
我要骗过你们所有人。
母亲忽然抓住我的手:“齐夏,你去哪里了?”
我轻轻抚摸住她粗糙的手,笑着说道:“我考了年级第一,才从学校里回来。”
母亲神情木然,机械地点了点头:“齐夏,今天几号了啊?”
我望向日历。
7月6日。
“7月6日。”我说。
母亲的神色忽然激动了起来:“快了……快了……快到了他的生日了啊……”
“谁的?”我疑惑。
母亲没有理我,她试图离开房间,铁链摩擦出激烈的声响,尖锐刺耳。
“我要出去……他马上过生日了……我要去见他……”母亲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
“放心。”我握着她的胳膊,语气坚定地对她说道,“他过生日的那一天,我一定带你出去,我们一起去见他。”
母亲停止了挣扎,张大嘴巴呆滞地望着我,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必须要去三楼那个房间。
就算钥匙不在里面,肯定也有其他秘密。
很快,又是一年的7月20日,父亲再次出差了。
我站在别墅里,看着他的车逐渐远去,消失不见。
我拿起了一把巨大的锤子。
如果打不开的话,那就强行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