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太子他……”玉奴请罪道。
“无妨!”龙意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琰儿已经跑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抬头问道:“爹爹,我娘亲呢?您说您打了胜仗,琰儿就能见到娘亲了,可是娘亲怎么还不来找琰儿?”
“这……”龙意一时语塞,喉结动了几动,竟是说不出理由来。
“琰儿,干娘教过你多少遍了,以后要叫父皇,不能随意叫爹爹了!”李金儿转移话题道。
“不嘛,我就要叫爹爹!爹爹……”琰儿眨着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委屈地说道。
“我的好琰儿,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孤喜欢听琰儿叫爹爹!”龙意宠溺地一把抱起琰儿,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爹爹,我想要娘亲,我要娘亲……”琰儿委屈地大哭起来。
“琰儿别哭,你娘亲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不信,为什么这么久娘亲都不来看我,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了,呜……”琰儿咧着嘴,哭得更大声了。
龙意听着孩子的哭声,心中更加悲戚,也难过起来。
“琰儿不哭,琰儿不哭,干娘带你去放风筝,走咯!”
李金儿看这场景,忙将琰儿抱了过去,带他出了殿去。
龙意独自立在殿中,肩头耸了几耸,垂下头去,潸然泪下,心中默喊着:
绾绾,为何今生你我爱得如此艰难,终是生离死别,再也不得相见,你狠心留下我跟琰儿,让我们孤儿寡夫,如何度过今后的漫漫长夜……
正在这时,身后走来一个身影,,壮若铁塔,正是萨摩耶,他走了进来,对先皇先后的牌位拜了几拜,又对皇后绾绾的牌位拜了三拜,神情凄然道:
“没想到,她最后,还是离开了我们!她的一生,太可怜了!”
龙意道:“是啊,绾绾,你活着的时候,孤没有好好对待你,令你颠沛流离,如今你去了,若不是国事在身,孤也定追随你去了!”
“佳人已逝,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别忘了,还有琰儿呢!”
“是啊,琰儿就是你留给我的最宝贵的礼物,绾绾你放心,我定将琰儿好好培养,待他能独挡一面,接管国事,到那时,我必将随你而去!”
“为了皇后,为了太子,陛下一定要撑住啊!”萨摩耶用大手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多谢!龙意用手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心中默念道。
完颜雅丹携儿子龙胤住进了芳华殿,侍女阿男命人收拾了房间,看着铺满了桌子的美食,绢布与首饰,欣喜若狂道:
“公主,公主,想不到这南坪的皇宫这么气派,你看这个宫殿比咱们北境的宫殿要大三倍,哦不,大五倍呢!你看这些美食,都是在北境吃不到的,还有这些首饰,这些绢布,阿男从来都没见过呢……”
雅丹半卧在榻上,并未十分欣喜,看着阿男的样子,训斥道: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陛下只封我一个贵妃的名号,就拿这点赏赐来敷衍我,哼!那个谢绾绾,成了亡国废后,却被陛下追谥为我瑾国皇后,人死了还要压我一头,还把那个一直养在外室的野种封为太子,哼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啊男转身看到雅丹生气的脸庞,不敢再张扬,垂手行礼道:
“公主,是啊,陛下怎么想的,皇后之位只能是您的,太子之位也是咱们胤儿的,为何会封给那野女人和野种,真是不公平!”
雅丹起身抱起才两岁的胤儿,逗弄他两下,眼神一凛,说道:
“这皇后和太子之位,我一定要想办法夺回来!”
南坪南郊,一座破落的农家院子里,一位男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躺在榻上,不停地呻吟。
不一会儿,一位素衣女子,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将他扶起半坐,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药。
汤药苦口,令男子难以下咽,他有些嫌恶地扭过脸去,那女子恳求道
“陛下,这汤药虽苦,是臣妾当掉了所有的首饰换来的,为了您的身子,一定要喝下去呀,不然,您的病情无法控制了!”
龙麒转过脸来,面带愧疚,神情凄然道:“绾绾,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陛下,你我既是表兄妹,又是夫妻,您身子不好,照顾您是应该的,快把药喝了吧!”
看着绾绾日渐消瘦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庞,龙麒心中愧疚难安,他将药碗夺了过来,仰脖一饮而尽。
看到他把药喝完,绾绾欣慰地接过碗去,扶他躺好。
龙麒躺好之后,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来,紧紧抓住绾绾的手,哀伤地说道:
“绾绾,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倘若朕好好做这个皇帝,为国为民多尽点心,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你也会好好地在皇宫呆着,为我诞下龙嗣,我们好好地生活……”
“陛下,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绾绾会好好照顾你的!”
“绾绾,朕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朕对不起你,你不要丢下朕,不要离开我好吗?求你了,绾绾!”
“陛下,绾绾会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不会丢下你的,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绾绾,自从流落出宫,这么多天,在这寂静的小院里,朕突然明白了好多事,假如,假如朕没有生在皇家,只是这普通人家的平凡男子,你我二人如同这村中平凡夫妻,结发白首,相依为命,即使砍柴为生,也甚为美好,绾绾,你说呢!”
“陛下……”绾绾红了眼圈,自从出宫以来,这嚣张跋扈的龙麒就变了一个人,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可怜人,病痛缠身,时好时坏,尽说些胡话。
“绾绾,朕之前做的那些错事,都是违心的,都是母后,太傅,还有丞相,他们逼朕做的,朕也不想啊……”
“陛下,别再说了,您需要休息!”
“绾绾,你相信我,相信朕,朕只有在你面前,才愿意说这些真心话,绾绾,你告诉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朕,有没有?有没有?”龙麒又歇斯底里起来。
“陛下,您快躺下,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绾绾,你告诉我,告诉我呀……咳咳咳……咳咳咳……”
龙麒继续追问,然不争气地身子又咳嗽起来,直咳得喘不过气来。
绾绾急忙帮他拍拍背,顺顺气,再让他躺下,掖好被子,随后,拿起竹筐,去郊外采些野菜去。
原来那日,龙麒举起火把,点燃了龙椅大殿,同时按下龙椅后面的机关,在熊熊火光之中,二人一起掉下龙椅下面的机关之中,龙麒拉着绾绾从密道逃了出去,来到护城河边,乘坐早已备好的小船一直向南,直跑到南坪境内南郊去了,二人寻了一个村落无人的破屋,稍为打扫,便住了下来。
绾绾原想离开这疯癫之人,可他跪在绾绾脚边,苦苦哀求,又发病抽搐起来,绾绾见他可怜,心想虽与他无夫妻之实,但也当他是表兄,毕竟是一个生命,不忍他独自惨死郊外,便留了下来,好生照顾。
为了给他买药治病,绾绾当掉了全身值钱的首饰衣物,只换得粗衣布衫,药包几许,日夜照顾。
过了月余,在这寂静的村落,破败的荒屋,袅袅炊烟,不闻世事,倒也安宁,只是她心系龙意与琰儿,不知他们如今都过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