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枢的震颤还在持续，金属穹顶的裂缝里漏下的微光中，那些命运丝线愈发清晰。
石锋挥拳时肌肉隆起的轮廓，老妇搅动粥锅时眼角的皱纹，甚至银月作为灵宠时耳尖那撮翘起的白毛，都在光中纤毫毕现。
\"你不能这么做！
你会唤醒它！\"韩立的残魂突然从虚化状态中凝实，青灰色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沟壑，黑潮般的雾气在他周身翻涌，却始终被银月命契之力形成的金纹屏障挡在三尺外。
他的指尖长出漆黑的指甲，狠狠抓向屏障，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那东西被封印了十万年，一旦苏醒——\"
萧凌充耳不闻。
他的指尖仍悬在半空，保持着引导系统能量的手势，可掌心那几张卡牌的金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原本应该顺着他的指令涌入塔壁的能量，此刻像撞在无形的礁石上，在他经脉里翻涌倒灌，震得他喉头一甜。
\"不对劲。\"他低咒一声，眼底的金芒骤缩。
系统界面在他意识里闪烁，平时流畅的数据流此刻结成了乱码，\"这不是重启......是激活。\"
银月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沁着冷汗，腕间金铃的响声比以往急促三倍，\"等等——\"她仰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金属穹顶，直往命运中枢最深处的黑暗里扎，瞳孔缓缓收缩成细线，\"那气息......我封印过的。\"
萧凌猛地转头。
银月的发梢正在无风自动，原本清亮的眼瞳里浮起一层淡青色的薄雾，那是她动用灵宠本源力量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三百年前，我还是灵宠形态时，跟着上一任守墓人去过极北冰原。\"她的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金铃，\"那里有座被冰封了千年的祭坛，祭坛下方压着......\"她喉结动了动，\"当时我以为引擎是管理命运的中枢，现在才明白——\"
一声闷响从脚下传来。
金属地面突然渗出粘稠的黑雾，像沸腾的沥青般翻涌。
原本附着在塔壁上的幽蓝荧光被黑雾染成暗紫，那些逆升的光球群剧烈震颤，几颗最小的光球\"砰\"地崩解，迸溅的光屑没有像之前那样飘散，反而凝结成细针，\"叮\"地扎在两人身周的金色光带上。
银月的指甲深深掐进萧凌手腕，金铃的响声几乎要刺破耳膜：\"那些运转的代码根本不是引擎，是锁链！\"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当年我在冰原祭坛见过类似的纹路——所谓的命运重构引擎，不过是镇压那东西的封印装置之一！\"
萧凌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看清那些黑雾里翻涌的形状——不是普通的能量乱流，而是无数张着尖牙的蛇形光带，正顺着金属缝隙往他们脚边攀爬。
系统界面在此时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外来规则侵蚀，防御程序加载失败。\"
\"加载失败？\"他咬着牙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下去，另一只手快速结印，试图用武圣巅峰的力量强行稳定周身能量，\"为什么卡牌会失去响应？\"
\"因为你动了锁芯。\"韩立的残魂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的快意，他的身影正在被黑雾吞噬，只剩下一张咧到耳根的嘴，\"原来的卡牌是用守墓人本源祭炼的锁芯，你用系统卡牌替换了它们......封印的强度减弱了三成！\"
银月突然松开萧凌，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望着脚下逐渐被黑雾覆盖的金属纹路，眼底浮起痛苦的回忆：\"上一任守墓人最后对我说的话是......'永远别让祭坛的冰融化'。
原来他说的不是冰原，是......\"
\"是命运中枢的核心。\"萧凌接口，他的目光落在正在黑雾中扭曲的星图上。
那些原本代表命运轨迹的光丝，此刻正被蛇形光带缠住，像要强行扯断重编。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看到的\"命运线重组\"根本不是他的操作成果，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存在在借他的手挣脱封印。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盯着即将被黑雾吞没的韩立残魂，\"你故意引导我接触卡牌，因为你需要新的锁芯来减弱封印？\"
韩立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雾中伸出数条蛇形光带，将他的残魂绞成碎片，只余下一句飘散的嘶鸣：\"你以为......谁才是真正的棋子......\"
塔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这次不是金属共振，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轰鸣，像是沉睡的巨人在翻身。
银月突然扑过来，将萧凌往旁边一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渗出的黑雾里裹着暗红的光，像某种活着的血管。
\"退！\"银月的金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两人护在中间。
她的额角渗出鲜血，显然在强行调用超出武尊初期的力量，\"那东西的封印在瓦解，它的意识正在渗透进来！\"
萧凌的系统界面在此时彻底黑屏。
他望着眼前被金铃光芒勉强阻挡的黑雾，突然注意到命运中枢正中央的空气在扭曲。
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从地面升起，像被风吹散的金粉，在虚空中缓缓勾勒出某种古老阵列的雏形——那是他从未在系统里见过的纹路，每一道都带着让灵魂震颤的压迫感。
\"那是......\"银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声音陡然变哑。
轰鸣声中，最中央的符文突然亮起。
命运中枢最中央的金色符文骤然亮起时，银月的瞳孔几乎要缩成针尖。
她踉跄着抓住萧凌的衣袖，腕间金铃的震颤频率快得几乎要崩断弦索：\"看那些纹路的交叠方式！\"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残影，\"这是我在极北冰原祭坛见过的......不，更完整，更接近守墓人口中'守门人体系'的核心！\"
萧凌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顺着银月的指引望去——那些悬浮的金色符文正以某种玄奥的轨迹旋转，每一道光痕都与他曾在系统日志里见过的\"守门人遗迹\"残图完美重合。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突然想起三日前破解命运中枢时，系统提示过\"检测到未知文明残留代码\"，当时只当是普通古文明遗迹，此刻看来......
\"这是'钥匙'的召唤指令。\"银月的声音在发抖，金铃的脆响里掺了几分破音，\"守墓人说过，守门人不是敌人，是更古老的......看守者。
他们用这套体系封锁某些禁忌。\"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萧凌手背，\"所以那些黑雾不是封印松动的余波，是看守者在回应召唤！\"
\"也就是说——\"萧凌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们才是入侵者。\"
话音未落，整座命运中枢突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哀鸣。
金属穹顶的裂缝里渗出幽蓝荧光，那些被黑雾缠住的命运光丝开始疯狂崩断，每断一根，就有细碎的光粒如血珠般溅在两人身周的金铃光罩上。
银月的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光罩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这是她强行调用命契本源的代价。
\"小心！\"银月突然尖叫。
一道漆黑的裂隙在两人正前方的虚空里缓缓张开，像巨兽咧开的嘴。
裂隙深处传来低沉的呢喃，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又像是某种古老乐器在共鸣。
萧凌的系统界面虽然黑屏，但灵魂深处却泛起刺痛，那是法则层面的压迫。
\"终于......有人来了。\"
声音响起的刹那，萧凌的汗毛根根倒竖。
那不是用声带发出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意识里炸开的震动，每个音节都带着腐蚀灵魂的寒意。
他几乎是本能地抽卡，指尖刚触到腰间卡囊，一道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手掌已穿透裂隙，掌心流转着与符文阵列同频的金光，直取他心口。
\"虚空护盾！\"萧凌暴喝。
他甚至来不及看抽到的是哪张卡，精神力如潮水般灌入卡牌。
淡紫色的护盾在胸口凝结，却像纸糊的窗户般被轻易洞穿。
那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他胸骨上，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他整个人被震得撞在十米外的金属塔壁上，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碎的红点。
\"萧凌！\"银月的金铃光罩瞬间碎裂。
她顾不得反噬，合身扑向坠落的萧凌，指尖掐出守墓人秘咒，命契之力如沸腾的岩浆般从丹田涌出。
淡青色的光雾裹住两人，勉强抵消了部分冲击力。
但她的嘴角还是溢出鲜血，武尊初期的修为在这法则之力面前，脆弱得像片薄纸。
\"退......\"萧凌抓住银月的手腕，将她往身后拽。
他的胸骨传来令人作呕的错位声，却仍强撑着抬头看向裂隙。
那手掌缩回的瞬间，一道身影缓缓跨出——是个穿古老长袍的男子，面容模糊如被雾气笼罩，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金属地面都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你们......不该打开这里。\"男子的声音像从十万年前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封印松动的缝隙本不该被凡人察觉，是你们的卡牌系统......\"他的\"系统\"二字咬得极重，\"扰动了锁芯，让召唤指令提前完成。\"
\"我们只是想重启命运引擎！\"银月急吼。
她的发梢已完全变成青色，那是命契本源即将枯竭的征兆，\"我们不知道这是封印！\"
\"命运引擎？\"男子的模糊面容突然扭曲，像是在笑，\"那不过是封印的一部分。
真正的'命运'，早在十万年前就被锁进了这里。\"他抬手，虚空中的符文阵列突然倒转，\"现在，封印要收束了。\"
整座命运之塔开始崩塌。
金属穹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无数命运光丝如被利刃斩断的琴弦，漫天乱飞。
那些原本代表人生轨迹的光粒，此刻变成刺目的银针，劈头盖脸地扎下来。
银月的金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两人护在中间，却挡不住头顶不断坠落的金属残骸。
\"抓紧我！\"萧凌咬着牙撑起最后一丝力量，将银月护在怀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在金属碎片的撞击下一根根断裂，能闻到鲜血在鼻腔里弥漫的铁锈味，却仍死死扣住银月的手腕。
系统界面在意识深处闪过最后一道红光，是他之前抽到的\"空间锚定卡\"——但此刻精神力耗尽，根本无法激活。
\"无论发生什么......\"他贴着银月的耳畔低喘，血沫溅在她颈侧，\"别放手。\"
银月的眼泪混着血珠砸在他肩甲上。
她能感觉到命契之力在体内不受控制地翻涌，像是有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在唤醒沉睡的本源。
男子的身影在崩塌的塔尘中逐渐模糊，最后传来的话语却清晰如雷：\"去该去的地方吧......钥匙的持有者。\"
下一秒，两人被卷入剧烈的空间乱流。
萧凌眼前一黑，坠落感如潮水般淹没意识。
恍惚间，他感觉到银月腕间的金铃突然发烫，有温热的力量顺着相扣的手指涌入他体内——那不是她主动调用的命契之力，而是某种沉睡在血脉里的东西，正在自发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