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空间的震动像无形的重锤，一下下砸在萧凌的胸骨上。
他盯着林雪被蓝光包裹的身影，白大褂的碎片正随着符文崩裂的脆响簌簌飘落，露出的疤痕泛着与法则同频的幽光——那是她在实验室被改造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连接新法则的桥梁。
\"咔嚓！\"
比之前更密集的碎裂声突然炸响，虚空里浮起无数半透明的影子。
那些身影穿着腐烂的铠甲，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喉间发出沙哑的嘶吼，像是被封印了无尽岁月的怨魂终于重见天日。
萧凌的瞳孔骤缩，系统面板在掌心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这些存在身上缠绕着的法则之力——是上一纪元的\"守序者\"，专门镇压法则变动的古老意志。
\"擅自篡改天命者，当诛。\"
苍老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刺穿耳膜。
萧凌猛地转头，看见一道身影从法则光团的裂隙中踏空而来。
那人穿着褪色的玄色长袍，发间缠着褪色的红绳，手中握着半截断刃，刀刃上的血锈还凝着未干的暗斑。
他的目光扫过萧凌时，像是千年玄冰刮过皮肤，\"我是李风，这方天地最后的守护者。\"
\"守护者？\"石锋的吼声震得周围浮尘乱颤。
他刚要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气墙撞得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放你娘的屁！
老子亲眼见这破法则吃了多少人！\"
李风的断刃轻轻一颤，石锋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萧凌瞳孔紧缩，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和自己一样的武圣巅峰，但那股法则亲和力，比任何武帝都更接近规则本身。
\"你们以为重塑法则是拯救？\"李风的目光转向阵眼中的林雪，\"她的生命印记正在崩溃。
这具被改造过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法则重构的力量。\"他手腕轻抖，断刃划出一道银弧，\"我封！\"
符文阵列的蓝光突然暗了下去。
林雪的身体晃了晃，原本与法则光团相连的淡粉疤痕开始泛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她的眼瞳失去焦距，额角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缓缓坠向地面。
\"林雪！\"萧凌踉跄着扑向阵眼，却被李风的气墙挡在半尺之外。
他掌心的生命水晶里，金色光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像被狂风卷走的金粉。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一片：\"检测到关键契约者生命体征暴跌，剩余时间：十七分钟。\"
\"让开！\"萧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在气墙上发出嗤嗤声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火在沸腾，武圣巅峰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将周围的浮尘震成齑粉，\"她是为了废土的孩子！
为了让所有人不再被法则当蝼蚁踩！\"
\"所以更该死。\"李风的断刃指向萧凌眉心，\"法则是天地的骨架，凡人擅自改动，只会招来更恐怖的灾厄。\"他话音未落，整个法则空间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银色流光从门外破墙而入——是银月。
她原本俏皮的猫耳紧紧贴在头顶，雪色长发根根倒竖，眼底泛着少见的冷光。\"主人！\"她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的嗡鸣，爪子上凝着半透明的灵魂之力，\"我感知到林姐姐的生命波动在消失！\"
银月的身影闪到阵眼旁，指尖按在林雪眉心。
萧凌看见一道淡银色的光链从她心口延伸出来，没入林雪额头——是她最珍贵的【灵魂共鸣】卡牌。
林雪的睫毛颤了颤，眼瞳里重新泛起微弱的光，原本消散的金色光丝竟缓缓停滞。
\"撑住啊你这倔女人！\"银月的尾巴尖在发抖，灵力如潮水般从她体内涌出，\"本姑娘的烤鱼还没吃完呢，你敢睡过去就永远别想吃我烤的秋刀鱼！\"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指尖的光链却越来越亮，将林雪即将崩溃的生命印记重新串起。
李风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他看着银月与林雪相连的灵魂光链，断刃上的血锈突然剥落，露出下面青黑的刀身：\"灵宠？
倒是有些手段。\"他抬起手，虚空中的守序者们突然发出更凄厉的嘶吼，纷纷朝着阵眼扑来。
萧凌咬着牙擦去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抽取自己的精神力，面板上的卡牌图标一个个亮起——【裂空斩】、【万法归宗】、【命火焚天】。
可当他要召唤卡牌时，李风的气墙突然泛起暗金色纹路，将所有卡牌能量反弹回来，在他胸口炸出一片血花。
\"十七分钟。\"萧凌盯着掌心的生命水晶，金色光丝正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消散，\"必须在十七分钟内突破这老东西的封印。\"他抬头看向李风，眼底的暗芒像淬了毒的刀，\"石锋，缠住那些守序者！
银月，稳住林雪的意识！\"
石锋抹了把嘴角的血，从腰间抽出那把跟了他十年的玄铁刀。
刀身嗡鸣着燃起赤红色命火，他咧嘴一笑：\"老子就喜欢这种以少打多的仗！\"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进守序者群里，刀光所过之处，几个魂火幽绿的身影发出尖啸，消散在空气中。
银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灵魂光链上泛起细碎的金斑。\"林姐姐的意识在往下沉！\"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尾巴却死死缠住林雪的手腕，\"你不是说要看着新法则里的孩子们上学、种地、谈恋爱吗？
现在就放弃，本姑娘第一个看不起你！\"
林雪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苍白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碰了碰银月的尾巴尖。
那抹淡粉的疤痕重新泛起微光，与银月的灵魂光链交织在一起，在阵眼上方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茧。
李风的断刃突然发出清鸣。
他盯着光茧里逐渐稳定的法则光团，眼底闪过一丝忌惮：\"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们这些逆命之人。\"他手腕翻转，断刃直指光茧，\"但天命不可违。\"
萧凌看着李风指尖凝聚的法则之力，喉咙发甜。
他能感觉到林雪的生命水晶里，最后一缕光丝正在消散——十七分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必须......\"他的灵力在体内疯狂流转，系统面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必须在七分钟内......\"
光茧里，林雪的意识逐渐清晰。
她看见银月的灵魂在眼前跳动，像一团永不熄灭的星火。
远处，萧凌的身影正在与李风对峙，石锋的刀光劈开重重守序者，每一刀都带着废土上最炽热的烟火气。
\"新法则......\"她的意识轻轻触碰那团正在重构的光团，\"要来了。\"
而在光茧外，萧凌盯着掌心即将熄灭的生命水晶，终于露出一丝狠厉的笑。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共鸣，体内的命火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七分钟，足够他做很多事。
足够让所有逆命之人，再赌一次天命。
法则空间的震颤里，萧凌的指甲几乎要扎进掌心的血肉。
他盯着生命水晶里最后一缕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离，系统面板的警报声在脑内炸成一片刺耳鸣响——还剩六分十七秒。
\"必须赌。\"他喉间溢出低哑的呢喃，指腹重重按在眉心。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变调，【命运逆转】卡牌的图标在视网膜上燃烧成赤金色：\"警告！
使用该卡牌将抽取宿主70%精神力，存在永久损伤风险。\"
萧凌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林雪在废土暴雨里抱着受伤孩童的背影，想起她在实验室里颤抖着说\"我想看看阳光照在新法则上的样子\"，想起银月哭着说\"林姐姐的意识往下沉\"时那抹破碎的光。
\"抽。\"他咬碎后槽牙，血沫混着这句话喷在气墙上。
刹那间，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守序者的尖啸凝固在空气里，石锋劈到半空的刀光成了凝固的赤虹，银月睫毛上未落的泪滴悬成晶亮的琥珀。
萧凌的意识被扯进一片混沌的灰白，无数碎片般的时间线在眼前飞旋——有李风在星河下为濒死少女渡灵力的画面，有他握着断刃跪在焦土上嘶吼\"我守不住了\"的剪影，有法则光团里伸出黑色锁链缠住他心脏的惊悚一幕。
\"原来如此......\"萧凌的精神力在抽离中刺痛，但他的眼底却亮起狂喜。
他抓住其中一段最清晰的记忆：年轻的李风穿着染血的玄色长袍，抱着个浑身是伤的小女孩，用断刃挑起块烤糊的面饼：\"等我把世道修好了，阿宁就能天天吃热乎的饼了。\"
\"李前辈！\"萧凌的意识在时间乱流中嘶吼，\"你记得阿宁吗？
那个说'饼焦了也甜'的小丫头？\"
凝固的世界突然震颤。
李风握着断刃的手猛地一抖，断刃当啷坠地。
他的眼瞳里翻涌着浑浊的光，像是被封印千年的记忆突然决堤：\"阿宁......她的小辫子总沾着草屑......\"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萧凌趁着对方动摇，意识如利刃般刺入，\"你用法则当锁链，把阿宁最爱的'热乎饼'锁进了地狱！
你守护的到底是天地，还是被上一纪元污染的残次品？\"
李风的喉结滚动。
他望着光茧里林雪逐渐稳定的淡粉疤痕，那抹颜色像极了阿宁当年围的桃色围巾。
断刃在脚边发出嗡鸣，刀身上的黑色锁链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那是被法则侵蚀的印记。
\"不......\"他踉跄后退两步，玄色长袍的下摆扫过守序者的残魂，\"我是守护者......\"
\"守护者该守护的是'人'！\"萧凌的声音在法则空间里炸响。
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已经抽走了六成，太阳穴突突跳着疼，但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锋利，\"你看石锋的刀，砍的是困人的法则；银月的魂链，连的是将死的希望；林雪的疤痕，刻的是重生的勇气——这才是天命！
是千万废土人用命堆出来的天命！\"
李风的眼底闪过剧痛。
他突然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个淡黑色的印记正在渗出黑血——那是法则强加给他的\"使命\"。
断刃上的锁链彻底崩碎，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又看见阿宁被旧法则碾碎时，他也是这样无力地握着断刃。
\"轰！\"
光茧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林雪的身体开始崩解，淡粉色的疤痕像被火烤的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银月的灵魂光链\"啪\"地断裂，她踉跄着栽进光茧，指尖还沾着林雪的血：\"林姐姐！
林姐姐你醒醒！\"
\"六分钟到了......\"萧凌望着生命水晶里最后一丝金芒，喉间的腥甜突然涌到嘴边。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系统面板上，【生命链接】卡牌的图标在滴血，那是需要以命换命的禁忌卡。
\"系统，融合【生命链接】。\"他的声音带着血沫的黏腻，\"现在。\"
系统的警报声变成了蜂鸣。
萧凌能感觉到心脏像被钝刀绞动，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进掌心的卡牌。
淡金色的光纹从他心口蔓延到指尖，在接触林雪手背的瞬间，炸成一片星辉。
\"咳......\"林雪的睫毛颤了颤，原本透明的皮肤重新泛起血色。
萧凌的嘴角溢出黑血——那是法则反噬的征兆，但他的笑声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李风！
你看清楚了——\"
他猛地拽过林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两人的命火在接触的刹那纠缠成赤金与淡粉的光团：\"这世道，就让我来逆！\"
法则空间的震动突然变了频率。
李风望着光茧里交缠的命火，望着石锋砍翻最后一个守序者时扬起的血沫，望着银月哭着把林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输送灵力的模样，断刃上最后一点黑锈\"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青黑却干净的刀身。
\"逆命......吗？\"他弯腰捡起断刃，指尖轻轻抚过刀身新裂开的纹路，\"或许阿宁说的对......\"
光茧里，林雪的疤痕重新泛起微光。
萧凌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通过【生命链接】涌进她体内，像春河破冰般冲开那些要碾碎她的法则碎片。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终于变缓：\"关键契约者生命体征稳定，剩余仪式完成度：37%。\"
但法则空间的穹顶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漆黑的触须正从裂隙里探进来——那是旧法则崩溃时溢出的负面能量。
李风猛地抬头，断刃在手中发出清越的鸣啸，他望着萧凌染血的脸，突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当回'逆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