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被璀璨的灯光笼罩,一片繁华景象。
在这喧嚣之外,洛应抱着绮玲花,穿过蜿蜒曲折的幽静小路,伸手推开了别墅那扇沉重的大门。
“回来了。”客厅的黑皮沙发坐着一位女性。
瓜子脸,柳叶眼,嘴角下方一颗小痣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独特韵味。
“母亲。”洛应站在门口,低声喊道。
洛应的母亲洛桑,洛家的掌权者,一直待在所属领地———洛城,很少踏足王城。
洛应已经一年没见她。
洛桑瞥了一眼洛应怀中的花,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我以为你今年不会回去。”
“只是晚两天。”洛应合上门,走到桌前,动作轻柔的将绮铃花插进桌上的花瓶中,“每年哥哥的祭日,再忙我都不会缺席。”
听到这话,洛桑的脸冷了下来。
据查到的情报,洛应这魔力院院长的位置摇摇欲坠。
除了专清军队的调动权外,魔力院基本的权力掌握在几个副院长手中。
洛桑怎么能放心?
她语气不由加重几分:“洛应,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巩固自己院长的位置,其他小事不必如此上心。”
洛应正在倒茶。
听到母亲的话,他倒茶的手顿了下,随后神色平静地问道:“母亲还要我做什么?”
洛桑双腿交叠,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听话的儿子,这么多年,洛应一直如此地让她省心。
她不禁回想起洛垣,那个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叛逆无比的孩子。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给家族带来了莫大的耻辱。
“魔力院那些副院长各怀心思,你若不主动掌控局面,迟早会被他们联合架空。”洛桑缓缓说着,像是个担心儿子前程的好母亲。
“你是未来洛家家主,必须担起责任,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时刻想着背后洛家的利益。”
她忽而偏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绮铃。
因为刚从山中摘下来,花瓣娇艳,上面还带着几滴晚露,在室内的光线下,如同细碎的宝石一般。
洛桑再次把视线转回到洛应身上,话语近似呢喃,“洛应,你会比洛垣会更有出息,再过上几年,我寿命终结,到时候整个洛家就全部靠你了。”
洛应一直盯着茶杯中的茶水,水面平静如镜,映照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那面容的眼神空洞无神,头上的灯光落下来,打在水面上的影子像无数根细线。
洛应在心底笑了下,看,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木偶啊。
他闭了闭眼,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再次睁开眼睛,他神色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母亲。”
……
将至早晨,天边泛起鱼肚白。
高悬于天空的那轮血月渐渐隐去光芒,山林间弥漫着一层薄雾,像是笼罩一层迷蒙的薄纱。
小草拿着地图,眼睛在地图和周围来回扫视,对比自己所在的方位。
脚下的土地柔软,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偶尔有几只鸟从头顶飞过,给这片寂静的山林添上了色彩与活泼。
——是绮罗山没错。
天气比外面较暖一些,因此是众多动物的合适栖息地,那些怕冷的植物同样能够茁越生长。
绮铃这种独特的花就生长在山顶的一条小溪边。
小草扒开周围挡路的野草,继续前行。
山路崎岖,她行进的速度很慢,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一处密林挡在面前。
几只在树上觅食的鸟儿被这位闯入的外来者,惊得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远。
小草盯着脚下,各种野草生长得十分密集,差不多快长到她的大腿处。
还有些如同她的小手臂粗的带刺藤蔓,交错在野草之间。
她想要穿过这片森林,需要格外小心。
小草擦了擦头上的汗,拿下背着的书包,拉开拉链。
里面装着水壶和几块补充体力的巧克力。
她拿出水壶,就着壶口喝了起来。
从瑰月偷跑出来后,想着在修颜溪发现前回去,小草一路基本没有停歇
今日是绮铃今年最后一次开花,也是洛应最后一次教自己。
她想,至少,摘束绮铃花送给洛应,让他拿回去祭拜哥哥。
而修颜溪在房间的时候,看过许多次电脑,小草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打扰他的工作,所以,就这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跑出来了。
“加油。”小草给自己打气,把水壶放进背包,拉上拉链,重新将背包背上,往前出发。
她小心地避开横生的藤蔓,避免被绊倒。
同时,她的手指搭在腰边的枪支,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以便有威胁自己的动物出现,能够随时出手。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像一层白色雾障,将小草整个人严严实实围拢起来。
四周静谧得可怕,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啪嗒”地回荡着,以及若有若无,似远似近的虫鸣声。
“哗哗……”在这单调得有些压抑的声音中,突然插入潺潺溪流声。
小草眼睛一亮,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前方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宛如一条银色丝带的溪水在山野间蜿蜒流淌,偶尔撞击到石块,溅起晶莹的水花。
而在溪边,黄蓝色的花朵绽放得娇艳。
找到了。
小草就着那一点方向加快步伐。
艰难穿过密林,来到溪边,小草弯腰小心地采摘那些漂亮的花朵,将它们一枝枝叠好放在臂弯。
小草想采24朵,“24”也是哀思之意。
她数了数手里的花,只有23朵,还差一朵。
整个小溪的绮铃花生长得较为疏散,周围已经没有花了,她转头四处搜寻。
在右前方缠绕的荆棘丛中,一朵绮铃花热烈得盛开着。
小草立即脱下背包,将手里的花朵放在背包边,小跑过去。
她双膝跪地,伸手去摘。
可绮铃花离得太远了,她够不到,只能小心地匍匐着朝前,钻进荆棘丛中。
终于,她的手指触到了绿色的根茎,直接弯折采摘,收进怀中,小心地保护着。
她准备回去。
灰色的影子在视线中一闪而过。
小草呆愣住,仰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对着她伫立在那儿。
他的腰股之间,一条毛绒绒的灰色尾巴左右摇晃着,那尾巴毛看起来很蓬松,尾巴尖时不时轻扫过地面。
妖怪啊!
小草的心脏瞬间静止,她不敢发出声音,垂眼看着地面,手去够腰边的手枪。
她的眼睛忽然睁大,满是惊恐。
那背影挡住的地方,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忽而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它剧烈地挣扎着,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被往上拉扯脱离地面。
“嘀嗒、嘀嗒……”
有红色的液体开始从上方缓缓滴落,一滴又一滴,没入翠色草丛中,形成了一个刺目的红色。
慢慢地,红点扩散开来,染红了一小片草地。
空气之中,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冲击着小草的鼻腔。
是血!
因为视线被遮挡,她只能看清那挣扎的皮鞋和不断滴落的血液。
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如同冰冷的蛇,紧紧地将她完全包裹。
随着恐惧的侵袭,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哎?这里怎么有位落单的吸血鬼?”
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从头顶毫无征兆地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翠绿的、幽深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