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双面间谍(金大安三年三月?中都忠孝军府衙)
金大安三年三月初七,中都忠孝军府衙的雕花木门在风雪中轻颤,赵元盯着案头的海东青令箭,箭尾的狼毛突然飘落 —— 那是七年前母亲临死前塞进他掌心的,弘吉剌部的狼首护腕残片。
“赵统领,蒙古细作已带入地牢。” 亲卫的女真语带着辽东口音,却在低头时露出袖口的狼头刺青 —— 正是弘吉剌部 “狼首七子” 的标记。
地牢深处,萧虎的火铳顶住赵元咽喉,护腕的苍狼之印与对方的刺青共振:“赵统领,或者该叫您…… 弘吉剌?元?” 他扬起从赵元密匣寻得的狼头玉佩,“狼首七子的信物,您戴了十年。”
赵元的丹凤眼闪过微光,解下官服露出半幅狼皮护腕,与萧虎的护腕正是一对:“帖木儿的儿子,你比你父更像个猎手。” 他忽然指向玉佩内侧的契丹文,“我母是弘吉剌部‘狼首七子’的幺女,金狗灭族时,她把我塞进了汉地商队。”
萧虎的火铳微微偏移,想起父亲日记里的 “中都赵姓义士”:“所以您在忠孝军二十年,既替金人剿蒙古,又给咱们递密信,就为了给弘吉剌部报仇?”
“报仇?” 赵元忽然冷笑,笑声里混着十年的霜雪,“金狗钉死我母时,把她的狼首护腕送给了完颜烈。” 他扯开衣襟,胸口的虎狼刺青在火光下显形,“这刺青,是你父用狼血混着虎骨粉刻的,他说‘胡汉的血,能洗干净金狗的脏手’。”
地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金军火铳的轰鸣 —— 完颜烈的铁浮屠正在攻打北门。赵元趁机夺过萧虎手中的玉佩,按在石壁的狼首凹槽,暗门应声而开,露出通往契丹秘道的石阶:“跟我来,中都的鹰房,藏着你母的下落。”
萧虎的火铳再次对准对方,却看见赵元眼中的狼首倒影:“您怎么证明,不是引我入陷阱?”
赵元从密匣取出半幅地图,边缘的火焰纹与萧氏药箱的暗格相同:“七年前在乱葬岗,你母用虎骨粉在我掌心写了个‘生’字,让我忍辱负重。” 他忽然指向地图上的红点,“那里埋着弘吉剌部的狼首旗,还有…… 你父的佩刀。”
秘道内的风带着狼嚎,萧虎忽然想起母亲萧氏在朔州城的话:“赵元的刺青,是你父亲自刻的。” 他摸着地图上的虎纹标记,正是母亲的笔迹:“您为何现在才亮明身份?”
赵元的手指划过石阶的契丹文:“当你在冰牢用磁石破阵时,当你在冰河秘洞找到狼虎炮时,我知道,胡汉的共生之火,终于能烧穿金人的铁幕了。” 他忽然取下忠孝军腰牌,牌面的海东青纹下,刻着极小的狼首吞虎纹,“我这双面间谍,等的就是你们举起狼虎共主的大旗。”
秘道尽头传来滴水声,赵元忽然停步,从怀中取出银瓶:“这是金太子的‘霜狼散’母液,” 瓶身的女真文下刻着蒙文 “胡汉同灭”,“七年前我母就是被这毒折磨而死,她咽气前说,‘让我的血,成为金人毒计的解药’。”
萧虎接过银瓶,发现瓶塞竟是父亲的狼首刀残片:“您早就知道,霜狼散的解药在胡汉的血里。”
赵元忽然望向秘道深处的狼首旗,旗角的火焰纹在风中扬起:“金狗以为用忠孝军能分裂胡汉,却不知忠孝军里,有一半人的母族是弘吉剌,是契丹,是被他们灭族的各部。” 他忽然抽出女真佩刀,刀鞘却缠着蒙古狼皮,“我这二十年的忍辱,就是要让金人的刀,反过来捅进他们的心脏。”
地牢方向传来完颜烈的怒吼:“赵元!你敢通敌 ——” 话音未落,便是火铳轰鸣。赵元忽然将萧虎推向秘道,自己转身迎敌,忠孝军服饰下的狼皮护腕在火光中闪烁:“去鹰房!那里的磁石矿,能让你们的火铳在中都城头开花!”
萧虎在秘道奔跑,手中的地图突然显现金粉字迹,是母亲的汉地小楷:“虎儿,赵元的母族是弘吉剌‘狼首七子’,他的双面,是金人逼出来的共生。” 他忽然明白,赵元的背叛与忠诚,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胡汉在血腥中开出的共生之花。
秘道出口,萧虎看见中都城头的海东青旗正在风雪中飘摇,而赵元的身影在金军中左冲右突,忠孝军的战旗与弘吉剌的狼头旗在他身后交叠,形成诡异的共生图腾。完颜烈的铁槊劈来,却砍在他护腕的狼首纹上,溅出的火星,竟与萧虎火铳的虎纹准星遥相呼应。
“赵元!” 萧虎的呼喊混着中都的钟声,却见对方回头一笑,丹凤眼映着远处的火光 —— 那是铁木真的九旃白旗,正带着狼虎炮队杀向城门。赵元的忠孝军腰牌突然落地,牌背的狼首吞虎纹,终于在火光中显形。
风雪渐歇,萧虎摸着地图上的狼首旗标记,忽然听见秘道深处传来狼嚎与虎啸的合鸣。他知道,赵元的双面人生,正是胡汉共生最悲壮的注脚:一个被金人逼成间谍的弘吉剌后裔,用二十年的光阴,在金人的心脏,为胡汉联军凿出了一条血路。
而那个刻着海东青纹的腰牌,那个缠着狼皮的女真刀,都将成为赵元的勋章,见证他在黑暗中独行的岁月,见证胡汉的血,如何在金人的猜忌与压迫中,熬成了最烈的酒,最利的刃,最能烧穿铁幕的火。
中都城头,赵元的狼首刀终于劈开鹰房大门,露出里面堆积的 “霜狼散” 母液。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元儿,狼首与虎纹,终会在金人的血里重逢。” 当萧虎的火铳对准母液库,当铁木真的狼首刀砍断金人的锁链,赵元知道,自己的双面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腾格里赋予的使命 —— 让胡汉的共生,在金人的废墟上,重新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