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雯心系刘晟,久候音讯杳然,遂与黄叙嘱托数语,径往寻刘民。及至阵前,亲睹李彦惊世绝技,不由娥眉倒竖,纤手掣方天画戟,纵马直入战阵。
但见:赵云执龙胆银枪,矫若游龙,枪出似白虹贯日,百鸟朝凤之技施展处,恰似千树梨花纷纷落;太史慈持双索铁戟,动如猛虎,左右开合间,戟风飒飒,招招式式皆藏杀伐之机;刘晟挥紫金寒槊,势若奔雷,敲切砍钩之际,宛若行云流水;吕雯舞方天画戟,翩若惊鸿,与三人结成铜墙铁壁。
那厢李彦一杆长枪使得神鬼莫测,枪尖吞吐如灵蛇吐信,枪影重重似魑魅弄影。五员虎将战作一团,但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观其:
银枪如蛟龙闹海,铁戟似饿虎扑羊,寒槊若泰山压卵,画戟类丹凤朝阳。更有神枪化毒蟒,吞吐寒星点点。
这场好杀,直教:阵前尘土蔽天日,马蹄声碎鬼神惊。五般兵刃往来交错,恰似正月里放花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正是:英雄各展平生学,不决胜负誓不休。
话说那常山赵子龙,年方廿四,一杆银枪使得愈发纯熟,唯缺些沙场历练。若论武艺,少说也有九十七分。东莱太史慈二十有六,正值武艺精进之时,那双铁戟虽不甚合马上厮杀,却也使得虎虎生风,武力之数,不下九十六分。那少年刘晟年方十六,紫金寒槊舞得密不透风,端的是一派少年意气,只气力稍欠火候,然武力亦有九十五分之高。最奇是那吕家小女,年仅十岁便生得七尺之躯,将一杆方天画戟使得颇有乃父之风,虽显稚嫩,竟也有八十八分之能。
却说那枪神李彦老眼如炬,早看出四人中吕雯最弱,每每欲在其处多使一招。谁料这黄毛丫头竟毫无惧色,见招拆招,将那攻势一一化解。李彦正欲再使手段,却哪得空闲?但见赵云、太史慈、刘晟三人攻势如潮,招招紧逼,直教他应接不暇。
自古高手过招,讲究个“快”字。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诚哉斯言!想当年汜水关前,吕布独战关张二人而不败,已令天下英雄侧目。彼时关张初出茅庐,武力不过九十七分上下。后因刘备加入战局,方打破僵局,致使吕布败走。那刘备虽是三兄弟中最弱,然武力亦有八十六分之高,否则焉能挡得温侯一击?
那李彦将一杆紫炎神枪舞得风雨不透,枪尖所至,紫焰翻飞,竟无半点破绽可寻。赵云、太史慈、刘晟、吕雯四将围住厮杀,战至百余合,犹自不分胜负。
李彦忽发一声长叹:“真乃英雄出少年也!”言罢,手中紫炎枪陡然一变,使出一招“狂雷戟”,枪尖如蜻蜓点水,却又似雷霆万钧,直取吕雯咽喉。原来他暗忖此女武艺最弱,这一枪若中,非死即伤。
吕雯见状,心知这老儿已生轻慢之心,不由暗恼。当下娇叱一声,将方天画戟一抖,竟使出乃父吕布的绝技“幻影戟”。但见戟影重重,如疾风骤雨般袭向李彦。
枪戟相交,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李彦大惊,暗道:“此女何以尽知吾枪法路数?若非气力稍逊,经验尚浅,老夫今日怕是要在四将围攻之下出乖露丑了。”
此时胡响、胡亮二人亦欲上前助阵,却被刘民拦住:“二位且住!纵使六人齐上,恐亦难敌此老。”
胡响愕然:“主公何时通晓武艺门道了?”
刘民托颌笑道:“不过观汝等演武日久,略知一二罢了。此老只使八九分功力,然因轻敌,已触霉头矣。”
果然,那李彦见势不妙,急急摆手嚷道:“罢了罢了!今日竟被个黄毛丫头戏耍,实在羞煞人也!”
赵云、太史慈、刘晟三人何等眼力,早看出这老儿始终以守为攻,未尽全力。见他主动告饶,便也顺水推舟,各自收兵刃,抱拳道:“承蒙前辈手下留情,晚辈们惭愧。”
李彦冷哼一声,戟指吕雯道:“谢我作甚?要谢便谢这小妮子罢!”又招手唤道:“丫头过来。”
待听闻吕雯竟是吕布之女,不由捋须叹道:“果真是将门虎女,不堕乃父威名!”
吕雯得知眼前之人竟是父亲恩师,登时敛容正色,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徒孙拜见师祖!”
李彦见她身手颇有奉先当年风范,心中暗喜,面上却佯怒道:“小小年纪不在家中随父习武,倒在此处卖弄本事!”
吕雯不愿提及父亲窘事,眼波一转,脆生生答道:“舅姥爷常说,武艺一道,须得实战磨砺方见真章。”
李彦见她应对机敏,所言亦合武道至理,便不再追究,转而问道:“你舅姥爷是何方高人?”
吕雯挺直腰板,如数家珍般朗声道:“正是当朝征北将军、太傅、长山王刘子檀大人!”三串名号说得行云流水,端的是一气呵成。
那李彦本就因太史慈箭伤吕布之事暗恼于心,后又闻得刘民使美人离间二计诱吕布反董,更遣刘磐、黄叙、胡响、胡亮四将合围吕布,登时怒发冲冠,老脸挂将不住,切齿喝道:“尔便是少帝遗腹子乎?”
刘民面无惧色,拱手长揖道:“正是在下,拜见李老前辈。”
“妙哉!妙哉!”李彦目眦尽裂,银须戟张,“老朽今日终得寻见正主!来来来,与老夫过上几招,且看汝有何等能耐!”
刘民心知李彦武功已臻化境,自己断非敌手,然仍挺立如松,双手紧握剑柄,青筋隐现,显是蓄势待发。
忽见吕雯莲步轻移,横亘其间,脆声道:“师祖,彼不过总角小儿,年方二岁有余,何苦与稚子计较!”
李彦将刘民上下打量,捻须摇首:“必是冒名之辈,身长五尺,焉得仅二岁?老夫观之,十二岁犹未足信。”
吕雯闻言,杏目圆睁,反唇相讥:“师祖岂不闻少帝晏驾时年方十七,安得有此垂髫之子!”
李彦寸步不让:“既如此,其必非少帝血脉!”
吕雯气得酥胸起伏,竟跃前攥住李彦银须,似嗔似笑道:“师祖休要欺心!家父尝言,您收徒时已届杖朝之年,算来今当百岁高龄,何以鹤发童颜若此?依弟子看来,您才是那鱼目混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