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身披鹅黄锁子甲,胯下乌骓骏马嘶风,掌中丈二点钢枪寒芒吞吐。但见其峨眉倒竖,目光如炬,直指刘民喝道:“汝乃先帝遗嗣乎?”
刘民观其倨傲之态,怫然应曰:“是则如何?非亦何妨!”
女将嗤之以鼻:“父为怯鼠,子作豚犬!”
话音未落,吕氏女将骤挺方天画戟,但闻金铁交鸣声裂空,厉声叱曰:“竖子安敢辱吾舅祖!”画戟一荡,竟将女将铁枪震得几欲脱手。女将臂麻筋颤,惊见其兵刃形制,遽问:“汝与温侯何亲?”
吕雯横戟长笑:“吾乃飞将吕布掌珠,尔今可识得此戟锋芒?”
女将暗忖:昔年虎牢关前,吕奉先单骑独战十八路诸侯,画戟所向,群雄辟易。念及此节,背脊生寒,然面上仍强作镇定,银牙暗咬,暗赞:“将门虎女,果有乃父之风!”
女将虽坠马尘,然久经战阵,岂甘示弱。玉腕翻处,乌骓扬鬃长嘶,挟风雷之势直取吕雯。但见:
吕氏虎女毫无怯意,画戟卷起千堆雪,与敌将战作一团。丈八铁枪吞吐寒星,方天画戟裂开云雾,十合鏖战间金铁交鸣震云霄,竟成平分秋色之局。
倏忽间女将探手入怀,掣出朱砂篆文符印一枚,舌尖轻濡,叱道:“疾!” 但见玄光乍现,直贯吕雯面门。吕氏纤腰急拧,堪堪避过这追魂符咒,反手画戟如怒蛟摆尾,直扫敌骑前蹄。乌骓吃痛人立而起,掀蹄长嘶,顿将女将掀落鞍鞯。
吕雯猿臂轻舒,早擒其狮蛮宝带,掼于马前。此时管亥率八百甲士合围,断喝如雷:“竖子安得走脱!”
刘晟、胡亮双刃出鞘,护住少主与文姬。吕雯青丝飞扬,倒提女将发髻厉声叱曰:“汝系何人麾下?速令尔辈退避!”
“本主乃大贤良师张公角之女张宁是也!尔等若有胆魄,不妨取吾性命!”宁凤目含煞,青丝散乱间犹带三分英气。吕氏女将手中方天画戟轻颤,锋刃寒芒吞吐,霎时于玉颈间洇出血珠。
“三军速退!否则立取此女性命!”吕雯叱声若雷霆。管亥踟蹰须臾,终是挥令士卒退却十步。
刘民忽朗声道:“媚娘,吾有一议,可成两全之局,愿闻否?”
“竖子安敢妄言!”宁冷哂,然眼波流转间已露破绽。
“自大贤良师陨殁八载,《太平要术》虽承遗泽,然黄巾诸部各怀异志,如散沙难聚。”刘民缓捋长发,目若观火:“今观娘子虽具武勇,终非统御之才。若得良助,或可重整山河之局。”
宁闻言心神微震,面上仍作冰霜色:“黄口孺子,凭何取信于天下?”朱唇轻启间,声调已不似初时冷硬。
刘民目视管亥麾下士卒,缓声道:“冀、兖二州黄巾魁首张燕,虽号拥十数万众,改称黑山军,然其部曲实不受汝节制,此言然否?”
张宁闻其言凿凿,面上傲色稍敛,犹强辩曰:“张燕者,不过吾教别支耳。”
刘民复言:“西河黄巾郭泰聚十万之众,自号白波军,亦非虚妄。”
此言既出,张宁终垂首,冷然诘问:“黄口孺子,凭何与吾交易?”
“吾可助汝重掌教主尊位。”刘民抚掌而笑,“令张燕、郭泰诸部俯首听命。”
张宁犹疑未信:“且观汝有何能为。”
刘民见其入彀,朗声道:“玲琦乃吾之外孙女,亦为帐前虎将,汝已败阵于前。今可再较两阵,以定胜负。”
张宁欲窥其虚实,遂应曰:“善!若尔等能全胜两阵,当结盟约,共图大事。”其声如寒泉击石,眉宇间隐现肃杀之气。
吕雯释张宁之手,趋至刘民身侧,蹙眉谏曰:“主公,此女城府深晦,恐为后患。”刘民抚掌笑曰:“无妨,留此女于侧,或可为我等臂助。”
张宁目视管亥,欲遣麾下骁将先挫敌锐,扬声道:“厉鸢,汝可先往试之!”管亥闻言暴喝,如饿虎扑食般疾驰而出,掌中环首大刀挟风雷之势,直逼刘晟。
刘晟横槊相迎,两刃相交铮然有声。管亥刀势刚猛,每出一式皆挟千钧之力;刘晟槊法精妙,腾挪间虚实相生。二十回合间,金铁交鸣之音不绝于耳。
忽见管亥目露凶光,刀光若电,直取刘晟面门。刘晟身形微侧,堪堪避过锋芒,随即反手刺出紫金槊,槊尖寒星点点,直指膻中大穴。管亥急撤三步,足下青砖尽裂。刘晟乘势疾攻,槊影如龙蛇狂舞,终窥得破绽,一槊点中其腕,管亥虎口迸血,兵刃几欲脱手。
管亥虽自知难敌,然碍于颜面,犹作困兽之斗。刘晟见状,骤运十成功力,挺槊疾刺,气劲如长虹贯日。管亥避之不及,竟被震飞三丈,跌坐于地,须臾方拄刀而起,面如赭石,俯首曰:“末将无能,甘拜下风。”
张宁怒击案几,犹自不甘,厉声高喝道:“厉直!且看汝之手段!”
却见管亥胞弟管承挺丈八蛇矛,策马疾驰来战胡亮。但见管承手中蛇矛翻飞,恰似毒蟒吐信,招招式式皆指要害;胡亮则横戟如月,攻如霹雳守若金汤。两马相交十合有余,管承已显颓势,胡亮却愈战愈勇。忽见胡亮暴喝一声,月牙戟如银蛟探海,直取管承咽喉。管承虽急侧身避过要害,奈何胡亮膂力惊人,竟单手擒其甲胄,挟于腋下生擒而归。
观战者无不瞠目结舌,未曾料此虬髯壮士竟有万夫不当之勇。张宁面沉似水,执礼道:“殿下麾下猛将如云,某心服矣。”
刘民暗自思忖:自辽东公孙度弃守东莱,此郡已成无主之地。乃笑曰:“如此说来,郡主愿与孤结盟乎?”
张宁亦顺水推舟:“自此两不相犯,互为奥援。”
刘民拊掌而笑:“善哉!然贵部终日漂泊终非良策,不若引军屯驻东牟,先据一县之地,何如?”
张宁眸光流转,疑道:“莫不是欲赚入彀中,一鼓而歼?”
刘民解下腰间玉佩道:“持此信物往见长山国相徐元直,便说此乃孤之钧命。”张宁恭谨接过,长揖及地:“谨遵殿下钧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