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时,甘宁押着一个海盗头目前来,拱手禀道:“主公,此獠口中尽是鸟语,我等皆不能辨。”
刘民定睛观之,但见那海盗生得五短身材,面目狰狞可怖,乱发如蓬,浑身散发着腌臜鱼腥之气。不由怒喝道:“汝这厮装神弄鬼,若再不说人话,便将尔等尽数剁作肉酱,抛入海中喂鱼!”
那海盗头目闻言,登时面如土色,双膝一软跪伏于地,操着生硬汉话连连叩首:“大人饶命!小的愿招,尽数招来!”
刘民使了个眼色,甘宁遂将其搀起。刘民沉声问道:“尔等巢穴何在?”
海盗头目战战兢兢答道:“在...在东南方向的海岛之上。”
刘民又逼问道:“岛上有多少贼众?首领何人?”
那海盗抖若筛糠,颤声道:“约......约有一千五百余人,首领名唤建御他方,甚是...甚是骁勇...”
刘民暗忖,此名在三国戏文中倒是常见,虽有些蛮力,却是个没脑子的夯货。遂转身对甘宁道:“兴霸,点齐精壮儿郎,随某去端了这贼窝!”
周瑜目视建御他方,眉峰微蹙,拱手谏曰:“主公明鉴,东南列岛星罗棋布,其间暗礁险滩不知凡几,更有海寇狡兔三窟。当深谋远虑,徐徐图之。”
黄月英忽启朱唇,清音如磬:“潮信之变不可不察,若误天时,恐蹈浪覆舟之危。”
刘民闻言心神稍定,抚案谓魏延曰:“文长听令!此三百海寇,凶顽不悛者立诛辕门,余者黥面为奴,以儆效尤。”魏延按剑领命疾趋而出。
翌日升帐,刘民集徐庶、周瑜、甘宁、黄月英共议剿寇方略。甘宁振甲请战曰:“当示以雷霆之威,速遣精兵登岛接战,或趁月黑风高夜袭其巢。”周瑜轻叩海图沉吟:“宜先遣哨船探其虚实,列艨艟于外海,张网以待。”
黄月英纤指掐算潮汛,正色道:“五日後子时当有朔望大潮,水涨三丈,艨艟可直抵滩头。”徐庶轻摇羽扇,目露嘉许:“黄氏家学渊源,果有经纬天地之才。”
刘民急问:“军师计将安出?”
徐庶敛容整襟:“观其形貌,多倭奴遗种,虽非劲敌,然若狡兔窜于岛链,殊难尽剿。今当效驱虎吞狼之策,以火攻封其退路,伏兵截其归途,则贼众可一鼓而擒。”言毕以朱笔点画沙盘,诸将观之,皆拊掌称妙。
徐庶轻摆羽扇,目若寒潭:“主公且听,用兵当知二事。其一须速令文长拷出海寇布防图册,其二必详查其遁走倭奴之海道。”言罢以指蘸茶,案上勾画岛链形制。
周瑜抚剑沉吟:“公言甚善。今我部曲虽合千三百众,然贼据险而守,非十倍围之不可轻动。”忽以掌击案,“可效韩信十面埋伏之策,分舟师为三路,虚张两翼而实攻中军。”
徐庶颔首续道:“更需遣细作暗结其心腹,离间诸岛贼首。”语未竟,甘宁霍然起身,铁甲铮鸣:“末将即遣死士混迹市舶,旬日内必有回报!”刘民拊掌称善,忽见黄月英捧铜制潮晷入帐,指刻沉声道:“寅时三刻潮头最盛,当以火船为先锋。”
五更时分,水寨灯火如昼。魏延率新卒操练鸳鸯阵,周瑜亲督战船列雁行阵。忽闻海上雾角呜咽,徐庶登望楼观星,羽扇遥指东南:“紫微隐现,破军当空,此战必捷!”言未毕,甘宁哨船已携布防图乘风归来,桅灯明灭间,海天尽染血色。
刘民殷殷相望,目灼灼视徐元直曰:“军师可发令矣!”
徐庶闻之,敛容整襟,手执鹤翎羽扇,长揖及地。俄而肃然发令:“周公瑾听令!”
周瑜霍然出列:“末将在!”
“命尔统率兴霸、苏飞二将,率艨艟五百,直取中洲水寨,务要尽歼海寇船阵。”
周瑜、甘宁、苏飞三人拱手应诺,甲胄铿锵而去。
“徐荣老将军听令!”
老将须发皆张,声若洪钟:“老臣候命!”
“着汝引华雄、胡亮二将,率虎贲四百,自侧翼迂回包抄。待潮信初涨时,抢滩登陆,犁庭扫穴!”
徐荣、华雄、胡亮齐声应诺,战袍翻卷如云。
“魏文长听令!”
魏延跨步如虎:“末将候令!”
“汝引本部精兵伏于东海要津,待倭寇败走归巢,半渡而击,断其归路!”
魏延抚刀长笑:“必不使片板东渡!”言讫踏尘而去。
胡响见状,急趋前抱拳:“军师何独遗末将?某亦愿效犬马之劳!”
徐庶轻摇羽扇,温言道:“元功勇毅,当留此间护持主公。待得胜鼓响,自有庆功酒相候。”时江风骤起,战旗猎猎,远处已闻金鼓之声隐隐如雷。
此时,陈登排众而出,面色微沉,拱手道:“军师,何以独独埋伏于东海?倘若纵寇逃遁,恐贻害无穷!”
黄月英闻言起身,纤指轻点案上舆图:“元龙兄有所不知。连日来洋流自西北向东南奔涌,贼船逆流难行,唯有东遁倭奴一途可走。”
陈登眉头紧蹙,袖中手掌紧握成拳:“中洲群鸟之南尚有夷州,沃野千里,四季如春。若纵海盗盘踞彼处,不啻养虎为患!”
徐庶捋须沉吟,忽以羽扇击掌:“元龙!”
“末将在!”
“命尔率元功亲卫百人,封锁南下水道。但有越界者——”徐庶眼中寒光一闪,“立斩不赦!”
陈登与胡响齐声应诺,甲胄铿锵而去。
蔡琰忽觉背脊生寒,素手紧攥绢帕:“军师尽遣劲旅,竟不留一兵一卒护卫主公,倘有变故......”话音未落,乔氏姊妹与孙家双姝已花容失色,四双玉手不约而同按上了腰间佩玉。
徐庶整肃衣冠,凛然道:“吾辈皆为主公之矛盾!”
吕雯闻言“唰”地擎出画戟,寒芒在厅中划出半轮新月:“主公勿忧,尚有末将在此!”
庞月更将机弩“咔嗒”上弦,箭簇直指殿外虚空:“鼠辈敢来,管教他颅穿箭翎!”
此时,刘民身侧竟无一员虎将护持,真可谓“孤舟临渊,危如累卵”。
正当众人焦灼之际,忽闻船首了望的孙翊厉声疾呼:“主公!北面两艘怪船破浪而来,绝非寻常渔舟!”话音未落,船尾又传来孙尚香清越的警讯:“西向三艘快艇逼近,形迹可疑!”
吕雯手中画戟“铮”地横陈,庞月机弩“咔”地张弦,二人如雌虎护雏般将刘民团团拱卫。黄月英纤指紧攥舆图,颤声问徐庶:“军师,此当如何?”
徐庶却从容摇动羽扇,笑道:“《易》云‘履险如夷’,纵是战船,安知非友?”忽转首问孙翊:“叔弼可辨得旗号?”
孙翊凝目远眺,摇头道:“烟波渺渺,难辨旌旆。”
刘民朗声一笑,袖袍无风自动:“诸君勿忧。纵是豺狼当道,吾等亦当效班超投笔之勇!”说罢按剑而立,目光如电扫过海面。众将士闻言,纷纷整肃甲胄,但见寒芒映日,肃杀之气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