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外村人少胡说八道！怎么会是恶鬼？明明是谷神，我们都拜了很多年了！”
“就是，是谷神保佑我们平安，不出谷还有粮食和鱼虾吃！”
村长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向大家喊道：“这外村人不敬谷神，谷神怕是要生气降罪了，我们把她杀了献祭，也许谷神能消消气！”
这话一出，本就惧怕谷神的村民纷纷动了起来，高喊着把江十堰牢牢围住。
江十堰眉目冷凝，用指尖捏着那诡异脸庞：“谁敢动，我就立刻捏爆它！”
山呼海啸的村民一时不敢上前，同时把目光移向村长。
村长见她拿捏着“谷神”，咬着牙说：“你这么不敬神明，一定会有报应！还不早点忏悔，说不定神明还能留你一条命！”
“哦，原来你还知道这世间有报应，”江十堰冰冷的眼光直视他，似乎能透过骨肉看到他的内心，“那你为虎作伥，帮着恶鬼残害村民，难道就不怕天道报应？！”
村长脸色大变，嘶声道：“给我上，给我撕碎她，敬献谷神！”
眼见村民们又要呐喊着上前，江十堰高高举起那脸庞，朗声道：“你们看清楚！这脸庞面目狰狞，五官错位，是十庭九错的面相。怎么会有神明长成这幅样子？”
“你们说它庇佑你们，那这么多年，你们又付出了什么代价？一季献祭两幅魂魄，你们还没献够？”
闻言，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村里多年的秘密，这外村人怎么会知道？
“你们在等什么！”村长怒吼，“献祭的人谷神能保他们长寿，这些人以前可都是短命的！外村人瞎猫碰着死耗子说几句，你们就信了，别怪神明以后不再保佑你们！”
“村长说的对，别让她说话了，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江十堰冷笑，指尖再次漫出金光，运势要插进那脸庞的眼眶，不耐道：“说话，不然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脸庞五官一歪，威严狰狞的表情立刻变得低眉顺眼：“我说我说，玄师手下留情！”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动作也停住了。
“谷神会说话？！”
“谷神显灵了！”
村民纷纷跪下，朝着祭台虔诚地磕头跪拜。
村长却脸色灰白，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江十堰一晃它：“他们还在拜你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这种浑身血债的恶鬼还能成神，倒反天罡？”
“你来告诉他们，你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那脸庞苦着脸：“是，是。你们别拜了，我就是个伥鬼。”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惊疑交错。
“你不是谷神吗！”
“我是百年前住在附近的猎户，不小心被老虎害了命就成了伥鬼，帮它搞来点路人填肚子。后来老虎死了，我却还留在世间。于是，我就试着自己吃人了，没想到还真成功了。不过，我只能吃人魂魄，吃不到他们的肉身。”
“我不知道在这谷里过了多久，时间越长，我就越想继续活下去。后来，我见到了来这祈福的村长……”
“谷神！”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叙述，村长声色俱厉，“我这几年让全村好好地供奉你，你可不能害我！”
“我也不想，但现在我都要魂飞魄散了，也顾不上你了！”伥鬼龇牙咧嘴，“我听见他说想要重病的女儿康复，就提出了跟他交易。他每季找魂魄献祭给我，我许他女儿不死。”
“什么？”一个村民站起来问道，“村长的女儿不是早就死了么？还是我们帮忙一起安葬的！”
“是啊，村长说，她是为了全村人献祭而死的啊！”
伥鬼不屑地笑了声：“你们还真是好骗。那尸体你们看见脸了吗？她还活得好好的，就住在谷外的县城。你们以为他为啥不让你们出谷？”
村民都面色震惊地看向村长。
只见他冷汗涔涔，牙关紧咬：“你们宁愿听一个伥鬼胡说，也不信我？”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是谷神，现在就改口了？”江十堰冷哼，“你底气这么足，无非是因为觉得自己把女儿藏得很好，不会有人找得到她。”
她另一只手向某处招了招：“那不如就让大家看看，到底谁真谁假！”
“爹！”
一道女声响起，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
村长更是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定神闲，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是阿蓉！真的是她，她没死！”
“虽然年岁长了有点变化，但就是她！”
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妇女急跑几步，跪倒在村长跟前：“爹，不要再害人了，我这么活着太痛苦了，是个罪人！”
她身后地王义看到江十堰，遥遥对她点了点头。
“你来干什么！”村长痛心疾首，“你这一来，爹为你做的不就全都毁了吗！”
“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每天都不能出门，就怕被别人看到。我觉得我不是个人，是只老鼠！”
村长满脸的褶皱都颤动着，摸着阿蓉的头顶，无力地闭上眼。
“还真是这样！村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一个曾有家人献祭了魂魄的村民忙问：“那、那献祭了魂魄的人，是真的长寿吗……”
“问这问题前，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江十堰答道，“他们本来就有正常寿数，献祭魂魄后就是失魂，只能痴呆地过一辈子。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献祭了能换来更长的寿命，这么没质量的长寿真的有意义吗？”
“那粮食呢？也不是因为谷神才有的吗？”
江十堰晃了下伥鬼：“你自己说！”
“你们说那些红薯和小麦？他们本来就是好养耐贫瘠的作物，你们这谷里本就雨水丰沛光照好，没有我也能有粮食……”
村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句：“杀了伥鬼，杀了村长！”
村民们立时群起激昂，尤其是有家人献祭魂魄的，都红着眼抄起了家伙：“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