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风皆停下飞舞的动作,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明亮的月亮,只剩夜色中白茫茫的天地。
南桥枝走到茶室的三楼,莫序裴紧随其后的上了楼梯,雪花在两人不知道的时间里停止舞步,南桥枝走到栏杆处,抬眼惊奇的发现夜空中升起许多孔明灯。
“雪停了。”
南桥枝说完后抬起手,张开手指丈量着夜空中的孔明灯。
“安宁公主,很喜欢孔明灯?”
南桥枝闻声转头望去,看着莫序裴灿烂的笑了起来,她伸手指向远处的孔明灯:“这些,都是皇城的百姓为本宫放的,他们敬重本宫,十一岁时,父皇下旨,可以在本宫生辰前三天放孔明灯,为我庆生,连放五天,靠做灯营生的百姓在这期间可以挣很多钱,孩子们看见满天的孔明灯也会开心,这样很好。”
满天的孔明灯代替了星辰,飘向天际,街上的孩童聚集在一起玩耍,商贩的有条不紊的制作着灯笼。
莫序裴站在南桥枝身后,看着夜空中的孔明灯出了神。
“对了,从今天开始到第五天没有宵禁,会如过年那般热闹。”
南桥枝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莫序裴轻声开口问道:“然后呢?”
南桥枝低下头,仔细想想后,别转身往里走去,边走边说道:“然后本宫便会来这最大的戏楼里看戏吃茶,不过一个人总归是孤单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呢本宫就总是一个人。”
莫序裴听到她的话,随着她的脚步转身,南桥枝已经坐在那里喝起了茶。
莫序裴望着屋内安静喝茶的人,眼神渐渐呆滞,少女的身形映照在他的瞳孔里,叫他挪不开眼。
南桥枝身形修长,坐在软榻上,下半身的裙摆微微脱着地,鬓边几缕青丝垂下,将她的脸型勾勒得更加柔和貌美,一双白嫩的手如纤纤玉指,握着茶杯的指关节有健康的月牙,因为在雪中的亭子坐久了,月牙被冻的有些泛红,外袍已经被脱下放在一旁,没了毛边的遮挡,莫序裴一下子便看见了她白嫩纤细的脖颈,好看的丹凤眼眼睫微垂,发丝浮动遮住了她的眼,将她整个人衬的有几分清冷之色。
莫序裴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她,南桥枝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她继承了江沐与南严所有的优点,即使是一副柔弱扮相,也叫人看得多几分凌厉。
南桥枝见身旁久久未有人落座,便抬眼看着他温柔的说道:“愣着干什么?外面那么冷,快进来吧。”
见南桥枝看着自己,莫序裴的思绪突然拉回九年前,那时的冬日,南桥枝便坐在暖阁内,招着手让他进去。
“莫将军?”
“哦…哦”
莫序裴有些尴尬的抬脚进入房内,坐在南桥枝对面的软榻上。
“云灵,将我那套放在柜子里的茶具拿来。”
一旁候着的云灵虽心有疑惑,却还是听话照做,朝着柜子后面走去。
不一会,云灵带着清洗好的茶具走了回来,恭敬的弯腰行礼后,这才将茶具摆了出来。
莫序裴微微颔首后,低头看向茶杯,随后震惊的抬头看向南桥枝。
南桥枝被看的不知所措,疑惑的出声说道:“莫将军为何这样看我?莫不是我这琉璃金烟茶盏不好看?”
莫序裴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已经倒上茶水的琉璃茶杯,这是西域一处很难找到的小作坊做的,亦是当年他寻了三年才找到的。
莫序裴握着茶杯不死心的问道:“安宁公主这套茶具…可不常见,不知是何人赠予公主的?”
南桥枝看着他,脸上丝毫未见波澜,只是想了一会才说道:“应当是多年前一位故人赠予的,但奈何时间久远,我也记不清了。”
雪又开始簌簌落下,云灵见气氛不对便识趣的退下,屋内只剩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后,莫序裴率先打破沉默,他望着南桥枝语气带着试探的说道:“安宁公主,你可记得…赤麻?”
本来还在悠闲喝茶的南桥枝,脑袋顿时嗡鸣一声,她放下茶杯,抬眼看着莫序裴,强装镇定的说道:“莫将军为何突然问本宫关于赤麻的事?”
“公主可还记得是谁将您带回来的?”
“这个…我当然记得,那个人叫杨家溪,当年若不是他快马加鞭带我回来,莫将军应当从未见过我,只会在家父的言语中知道本宫的信息。”
莫序裴听后沉默的喝着茶,虽是加了水果的,但是茶叶的苦涩还是弥漫到他的心头。
良久后,他才憋出一句:“不是他。”
南桥枝看着他突然多了些兴趣,便有意逗弄他,语气疑惑的问道:“若不是杨家溪,那会是谁呢?”
莫序裴很想说不是,那个救她护她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自己才应该是她南桥枝铭记的人。
“安宁公主难道不怕哪日记忆恢复后,负了那个苦苦等待你的人?”
南桥枝握着茶杯的手轻颤一瞬,随后归于平静,她轻轻的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人说道:“我从不欠任何人,若他真的在等待我,或许我会和他在一起。”
莫序裴听着少女的话,眼神中渐渐燃起希冀,但很快被她的下一句话击碎。
“更何况这都已经过了五年了,谁能确定他在外面没有相好?没有人会专一,即使有…”
“即使有什么?”
“即使有的话,这偌大的盛京,烟花柳巷多的是,谁能确保他不会一时忍不住,拿着脏了的身体来找我?”
话落,屋内寂静到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同时南桥枝也感觉束缚在心脏处的力道慢慢消逝,若不是刚才自己的心口一直胀痛,她倒真当以为是幻觉了。
“天色不早了,安宁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微臣告退。”
莫序裴再也不想多待,心口迟来的钝痛一直折磨着他,男人只能起身强颜欢笑的告辞。
南桥枝失神的微点了下头,待男人转身后,余光一直瞟着他。
吱呀一声,茶室的门再次关紧,南桥枝也终于卸下伪装,心口处的疼痛又慢慢袭来,她极力忍耐的揉着心口。
不久喉间慢慢涌上一股腥甜,南桥枝疼的握紧双拳,冷汗密密麻麻的从额间透出。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