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宫,静谧如昔。深邃的穹顶倒映着永恒不变的星图,穹顶之下,错落有致的书架像是生长而成的树木,蔓延出无数未知的思维通道。
林恩身影一闪,稳稳落在一段浮动的阶梯上。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封印混乱残息的怀表,刚一现身,智慧之宫的核心便泛起涟漪,一道身影从高处缓步而下。
埃尔,披着银白长袍,像是从思维的边际走出的神只。他的瞳仁呈现奇异的琥珀色,神情冷漠中带着对林恩独有的兴趣。
“你居然主动来找我。”他的声音带着些嘲弄,“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着谈恋爱,已经把管理者的身份丢脑后了。”
林恩没有回应调侃,只是抬手轻轻一掀,怀表悬于空中,金色光辉透过表壳,封印中那缕带着紫色光芒的气息在里面缓缓扭动。
“这缕混乱……本该无序,但却携带着她的气息。”林恩低声道,“是秩序最后的庇佑,挡住了那股力量对邱白的吞噬。”
埃尔微微一挑眉:“邱白?你终于肯说出他的名字了。”
林恩苦笑一声:“他前段时间一直躲着我,我是后来才发现……他的身体差点被那股力量撕碎。”
埃尔靠近了一步,冷静地凝视着怀表内的混乱之息。那一缕细若游丝的气体仿佛察觉到他们的注视,微微挣扎,但被林恩布下的时间结界死死锁住。
“这不是普通的残息。”埃尔断定,“它的波动和我之前警告过你的‘源头’极为相似。那不是混乱的普通碎片,而是它的……主意识。”
话音未落,空中泛起轻微波动,一位身穿巫女服的少女缓步踏入——
神谷澄音,忆者,身姿仍然娴静而温柔,墨色的眼瞳微微泛光。
“你们都察觉到了。”她声音轻柔,却一语入骨,“最近我清理出的混乱痕迹明显更活跃,有意识地在接近那些承载残魂的人。秩序的碎片也在加速苏醒。”
“这意味着什么?”林恩声音低沉。
“意味着——”忆者缓缓转身看向他,“她的重生,可能已在进行。但也意味着,混乱真正的意识,正在追踪她的每一丝残魂。”
埃尔一只手撑在一根浮空的书柱上,眼神中罕见地透出一丝凝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吧,林恩?如果那个男孩体内藏着的,是秩序最后的核心碎片……”
“混乱源头一定会再次找上他。”忆者轻声补上。
林恩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我不想让他承受这一切。”
“可你也知道。”埃尔轻轻一笑,带着一贯的冷意,“我们都不能违背自己的力量本质。你是时间,他是……她的选中者。这条命运的轨迹早就写好了,你只能护他走到尽头。”
林恩闭了闭眼,似乎在压制胸腔中某种剧烈的疼痛。他没有否认,只是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那缕被封印的混乱之息。
“我想借助它,追踪源头的位置。”他语气坚定了,“我一个人找不到它,但如果有你们的力量——我能逼它现身。”
“可以。”忆者点头,“但你要知道,如果混乱本体已具备了意识,找到它,不再只是封印那么简单。”
“你做好准备了吗,林恩?”埃尔站直身子,眸色如暮云低垂,“万一我们失败,那个男孩——也许不会有第二次奇迹。”
林恩抬起头,目光穿过那无边星图,语气如同钟摆:
“只要我还活着,时间,就不会让他毁灭。”
埃尔原本还神情凝重地看着封印中的混乱之息,忽而瞥见林恩腰间还夹着一叠纸角已经卷起的乐谱,眼底顿时浮起讥讽的笑意。
“你居然,还带着这个?”他指了指那一叠乐谱,声音透着轻慢的调子,“时间管理者在智慧之宫里也要批改作业?林恩,我对你的人类执念越来越好奇了。”
林恩闻言低头一看,神情微顿,那是他习惯性带在身上的学生练习稿,刚刚急着离开教学楼,一时忘了放下。他耸耸肩,语气平淡:“职业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改学生的东西比见混乱还痛苦。”
“这我信。”埃尔嗤笑一声,仿佛想起什么趣事,“你当年给我看的那个谱子,我现在都记得你只在上面写了四个字:‘垃圾重写’。”
忆者忍不住轻轻掩唇笑了一声,看向林恩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不过,那份批改得倒是精准。你对细节的执拗,倒真像秩序。”
林恩不语,只是轻轻收好那叠乐谱,仿佛在掩饰内心突如其来的异动。
埃尔似乎还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调侃道:“你可别说你是带着这些谱子来智慧之宫取灵感的?还是说,某个你家小孩的练习曲,也要我来评分一下?”
林恩终于抬起眼,微微一笑,声音却低沉得带着点威胁意味:“我不介意给你听一整晚我学生练琴的录音。”
埃尔摆摆手,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打扰了,时间先生。”
忆者轻声道:“无论你多努力维持正常生活,命运总会提醒你,你是什么……而你爱的人,又是什么。”
林恩垂眸,没有立刻回应。纸角轻轻晃动,像是尘世的牵绊,也像是他拒绝割舍的温柔。
“但我仍会让他有一段能自由呼吸的人生。”他说。
——
彩蛋:
《夜深人静时,不该让你看到这一页》
(这是一段你不该听到的深夜悄悄话,属于他们,也许也属于你。)
邱白(靠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你最近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了。
林恩(正在翻书,头也不抬):
怎么,你连我吃了几个煎蛋都要查?
邱白(用脚踢了踢他):
林先生,这可是认真的直觉预警,我怀疑你最近每天都半夜爬起来消失一阵。
不老实交代,我要对你使用合法合理的——抱枕攻击。
林恩(终于抬起头,挑眉):
……你说的“直觉”,是不是也包括你画画前那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灵感”?
你灵感多,我夜猫子,别对号入座。
邱白(不服气地靠过去,趴在他腿上看他):
你就不能哪天诚实点?我都能感觉出来你身上那股……怎么说,像是把整个宇宙的疲惫都藏在眼睛后面的感觉。
林恩(放下书,揉了揉邱白的头发):
那是年纪大了。
邱白:
……你再说你老我就把你画成地精。
林恩(笑):
只要画得好看,我倒也不介意。
邱白(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可我真的知道,你在保护我,甚至……可能不止我。
只是你太擅长笑着撒谎了,林先生。
林恩(轻声):
……如果这世界必须要有些事由我来承担,那你只需要负责吃饭、上课、还有……每天骂我不讲实话就行。
邱白(小声):
你骗我没关系,但你不许骗你自己。
林恩(顿了顿,低头亲了一下他额角):
我只会相信我们能有未来,哪怕这话听上去太理想主义。
所以,邱白,你睡得安心一点,别再梦见那些追着你跑的影子了。
邱白(声音快要睡着):
嗯……那你不许丢下我。
林恩(轻声):
我要是敢,天塌下来都会有人先打我一顿。
(他低头望着快睡着的邱白,神色柔和——)
“……不过,你真的什么都猜不到才最好。”
[小纸条夹在书页间]
有些真相,等你准备好了再听。
我会一直在。
——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