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甘宁背靠古松数第三十七根树影时,右肩旧疤突然抽搐起来。他摸到铠甲缝隙里渗出的冷汗,混着腐叶的腥气在掌心洇开。远处蜀军炊烟在林梢凝成灰绸,像极了去年江陵城头的狼烟。
\"这帮川耗子倒会挑时辰。\"他咬碎苦艾叶的瞬间,苦涩在齿间炸开。左肋那道被张辽砍出的旧伤又开始作祟,针扎般的刺痛顺着脊椎往天灵盖钻。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铃,青铜纹路早被血垢浸得发黑,此刻却在死寂中发出细碎颤音。
突然,十丈开外的灌木丛惊起寒鸦。甘宁瞳孔骤缩,瞥见三道黑影贴着腐殖层蛇行而过——蜀军斥候的皮甲在叶隙间泛着油光。领头的汉子腰间铜铃随步伐轻晃,却诡异地没发出半点声响。
\"叮——\"
甘宁自己的铜铃突然尖啸,惊得树梢夜枭振翅而起。他闪电般扯下铜铃,指节发白地按进腐叶堆:\"老伙计,再忍半柱香。\"掌心残留的震动让他想起建安十三年的赤壁火船,当时这铜铃在烈焰中烫得能烙饼,此刻却冷得像块寒铁。
双戟出鞘的摩擦声惊醒了蛰伏的林雾。甘宁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锦袍下摆无风自动,二十年前在长江劫掠商船时染的沉香混着血腥味漫开。他听见自己心跳声与蜀军马蹄渐渐重合,像极了《三国杀》对局里那张\"诸葛连弩\"卡牌连击时的节奏。
\"东吴儿郎!\"当第一支火把刺破林雾时,甘宁的暴喝震落满树晨露。他旋身劈开挡路的枝桠,锦袍在身后拉出猩红残影。迎面撞来的蜀军骑兵甚至来不及举槊,就看见寒光如毒蛇般窜向咽喉——正是\"奇袭\"技能的经典起手式。
\"你的牌太多啦!\"甘宁狞笑着旋飞双戟,刃口在人群中勾出连绵血瀑。某个瞬间他错觉自己正身处卡牌战场,每个倒地敌兵都像被拆解的\"杀\"牌。直到沙摩柯的狼牙箭破空声撕碎幻象,他才惊觉右腿已钉着三支毒箭。
腐叶下的铜铃突然疯狂震颤,甘宁踉跄着以戟拄地。剧毒让眼前景物扭曲成《三国杀》卡牌的青灰色调,他恍惚看见少年时的自己踏浪而来,腰间铜铃缀着崭新红缨。
\"东吴锦帆...岂能...\"他故意挺胸迎上那支淬毒箭矢时,嘴角竟扯出笑意。倒地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无中生有\"卡牌般涌现:甘露寺招亲时偷藏的合卺酒、逍遥津血战里折断的船桨、还有某次醉酒后给吕蒙讲解\"过河拆桥\"技能的笑谈。
最后摸向怀中的手触到冰凉卡面,《三国杀》甘宁卡牌的\"奇袭\"二字正在血泊中发亮。他忽然想起这是昨日小乔硬塞的护身符,当时那丫头还笑说\"将军拆牌时手速可比这快多了\"。
林风卷着铜铃声飘向江岸,江水声里依稀混着卡牌翻动的脆响。甘宁闭上眼前,看到自己二十岁的倒影正把铜铃系在新建的锦帆船上,江风鼓荡间,满船铃铛都在唱着\"来来,管杀还管埋\"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