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的南郡城头飘着铁锈味,周瑜扶着箭垛数毒箭的手指突然顿住。他数到第三十七支时,城下突然传来箭矢破空的尖啸。一支狼牙箭擦着他鬓角飞过,\"当啷\"钉在身后立柱上,箭尾缠着的布条正渗着暗绿色汁液。
\"又淬了腐尸毒。\"周瑜用剑尖挑开布条,腥臭气味顿时弥漫开来。城下曹仁的守军像群饿狼,连射来的箭都带着腐肉味。他低头望着城墙砖缝里发黑的苔藓,忽然听见身后亲兵倒吸冷气——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飘起一面褪色的\"刘\"字旗。
鸣金声就在这时炸响。周瑜的拳头重重砸在箭垛上,碎石飞溅间,掌心被豁开三寸长的口子。血珠顺着银甲纹路往下淌,正好滴在案头的《西川地形图》上,将永安关染成暗红色。
\"孔明!\"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喉头泛起铁锈味。案几上还摆着今早刚送来的蜀锦,绣着\"孙刘永盟\"的金线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突然抓起那卷蜀锦往炭盆里扔时,他听见帐外传来鲁肃的脚步声。
\"大都督,刘备派简雍送来口信,说是要借荆州......\"鲁肃掀开帐帘的瞬间,炭火\"噼啪\"爆出火星,烧焦的锦缎灰烬中,赫然露出张泛着金边的【过河拆桥】卡牌。鲁肃的胡须抖了抖,最终什么也没说。
周瑜的箭伤是在三天后发作的。当时他正在江边演练水阵,铁甲下缠着的绷带早被江水浸透。毒血顺着护腕缝隙往下淌,在船板上洇出蜿蜒的痕迹。突然,他猛扯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时,江水溅起三丈高的浪花。
\"东吴儿郎!看好了!\"他扬手甩出三支令箭,箭尾红缨在风中绽开,像极了《三国杀》里发动\"英姿\"时摸牌的模样。江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恍惚看见自己指尖飞出三张虚幻的【杀】,可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孙权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药汤表面浮着几片残缺的当归,随着晃动在碗底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瑜\"字。帐外传来吕蒙压着嗓子的声音:\"医官说...说毒入心脉......\"
周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溅出的血点染红了孙权杏黄色的衣襟。他盯着案头那卷《西川地形图》,永安关的位置还留着干涸的血渍。帐外江涛声越来越响,像是千军万马在耳边厮杀。
\"子明,取我琴来。\"周瑜撑着床沿坐起,指尖按在焦尾琴第七根弦上。琴声刚起,江风突然卷着张残破的卡牌飞进帐中——正是那日烧毁的【过河拆桥】。孙权弯腰去捡时,卡牌上的墨迹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一行小字:\"联盟者,不过借刀耳。\"
周瑜突然大笑,琴弦应声而断。他抓起案头毒箭狠狠扎进掌心,黑血顺着琴身纹路蜿蜒而下:\"好个借刀!好个永安关!\"帐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江边战船上的\"吴\"字旗。
次日清晨,周瑜披甲登上城楼。他望着江对岸新筑的营寨,突然从箭囊抽出一支毒箭。箭镞在朝阳下泛着幽蓝的光,尾羽上赫然用金漆写着\"诸葛\"二字。城下传来战鼓声时,他反手将毒箭折成两段,断口处渗出的黑血滴在城砖上,竟蚀出个拳头大的坑洞。
\"大都督,探马来报,关羽部已过夏口。\"凌统的声音带着颤抖。周瑜没回头,只是将断箭插进城墙裂缝。远处江面上,隐约可见白帆如云,船头飘着的\"刘\"字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暴雨连下了七日。这夜周瑜在军帐摆开沙盘,突然听见帐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诸葛亮执羽扇挑帘而入时,炭盆里的火星突然爆响,将沙盘上代表荆州的木牌烧成焦黑。
\"亮特来送还南郡。\"孔明话音未落,周瑜突然掀翻沙盘。木牌散落一地,其中刻着\"永安关\"的那块正巧落在诸葛亮脚边。油灯忽然暗了三分,周瑜看见孔明袖中隐约露出张【无中生有】的卡牌边角。
帐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周瑜突然拔剑。剑锋擦着诸葛亮耳畔划过,斩断几根飘飞的发丝,深深钉入帐柱。剑柄上缠着的绷带渗出血来,顺着\"思召\"二字缓缓流淌。
\"好剑。\"孔明轻摇羽扇,袖中突然滑出张【闪】牌,牌面诸葛亮画像的衣袂无风自动,\"可惜斩不断长江水。\"他说这话时,帐外恰好传来江水拍岸的轰鸣。
周瑜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沙盘残骸上。他望着诸葛亮退去的背影,伸手摸向箭囊。指尖触到冰凉的箭镞时,突然想起那日烧毁的蜀锦——金线绣的盟约在火中蜷曲的模样,竟与此刻沙盘上焦黑的木牌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