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沿滑下,在石砖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张鸣站在密室中央,手里拿着一块玉简。李碧莲坐在桌边,指尖搭在一枚阵盘上,林风靠墙站着,手里攥着一卷记事符纸。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等他们动。”张鸣开口,“我们先扔出去一把刀。”
李碧莲抬眼:“你想把秘录放出去?”
“不是全部。”张鸣把玉简放在桌上,一道光幕升起,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挑两段——焚天仙帝和毒瘴仙帝在黑风谷的交易记录。时间、地点、交割方式,全都清楚。”
林风走近几步:“但这里面还有神界代理人的线索。”
“所以不能碰。”张鸣打断他,“那条线一牵,神界就会插手。我们现在没资格跟神级对峙。”
李碧莲点头:“那就只放这两条。可怎么放,才能让消息传开又不让人追到源头?”
张鸣手指一点,光幕分成三块。
“第一路,走仙界中立势力论坛。匿名发帖,内容只写‘黑风谷地底曾有魔气涌出,三日前仍有残留’,不提名字,不列证据。让别人自己去挖。”
林风接话:“有人会不信,但只要几个大势力派人去查,就会发现异常灵压痕迹。到时候不用我们说,流言自己就起来了。”
“第二路。”张鸣继续,“你用江洛联盟的情报网,把完整片段送到抗魔同盟、鸿蒙遗族、天衍宗几位长老手里。标注‘内部参考,勿外传’。他们知道分量,一定会悄悄行动。”
李碧莲补充:“这种半公开的方式最稳。既能让盟友提前布防,又不会显得是我们主动挑事。”
“第三路最难。”张鸣看向林风,“我要你通过天衍宗的隐秘传讯渠道,把消息塞进三个摇摆势力的日常通报里。比如玄霄门、云雷阁、赤焰宗。让他们以为是自家探子送回来的情报。”
林风皱眉:“那条通道守得很严,每次只能传一句短令。想塞进这么长的内容,得拆成七段,分三天传。”
“就按七段传。”张鸣说,“每段看起来都像普通战报碎片。等他们拼起来,已经是第四天了。那时候风已经刮起来了。”
李碧莲看着光幕上的计划,忽然问:“如果焚天仙帝看到消息,直接杀过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识海中响起提示。
【风险预警:泄露该信息后,焚天仙帝暴怒概率92.6%,可能携神王级战力突袭鸿蒙宗分部】
张鸣脸色没变:“他知道又能怎样?我们没说谎,也没指名道姓。他要是敢打上门,就是做贼心虚。”
“但我们得防着。”李碧莲站起身,“真来了神王级强者,分部撑不过一炷香。”
“所以我刚才下令了。”张鸣从戒指里取出一张丹方,“神王丹的炼制准备,现在启动。材料清单已经发给炼器堂,你要负责预处理药材,尤其是‘九阳龙血藤’和‘星陨铁粉’,必须提纯到无杂质状态。”
她接过丹方扫了一眼:“这药炼出来能撑多久?”
“最多两个时辰。”他说,“但它能让真神巅峰短暂打出神王一击。只要拖住前几招,金辰的金系大阵就能完成合围。”
林风问:“要不要通知前线小队暂缓行动?万一敌人乱来,接壤域那边会被牵连。”
“不。”张鸣摇头,“林风小队继续侦查,不准停。我们越是正常运转,越显得这事不是我们策划的。”
李碧莲想了想:“还有一点。秘录里的笔迹和封印手法都是古体,现在放出去,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来源。得做点手脚。”
张鸣点头:“我已经让系统调出‘秘闻库’里的伪造技术。把文字重新拓印一遍,去掉原始符印,再用三十年前流行的‘断行记事法’排版。看起来就像某位逃亡修士的手札。”
林风笑了下:“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怀疑,也只会去查旧档案,不会想到光明圣殿缴获的原件。”
“就是这个目的。”张鸣收起光幕,“三天后启动泄露。第一天论坛发帖,第二天情报网定向传递,第三天走天衍宗渠道补最后一环。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仙界都会盯着黑风谷。”
李碧莲看着他:“你就不怕烧得太猛?万一其他仙帝联手反扑呢?”
“我就是要他们乱。”张鸣声音低下来,“九帝联盟刚倒,人心还没定。这时候扔一颗石子,水面才会炸开。他们越乱,我们就越有机会摸清谁才是真正背后动手的人。”
林风低声说:“可这也等于告诉那个人——我们知道他在看。”
“我知道。”张鸣走到墙边,打开另一幅地图,“所以他接下来一定会做两件事:一是派人去黑风谷销毁证据,二是试探我们的底线。我们就等着看他派谁来。”
李碧莲沉默片刻:“那你打算怎么应对第一波人?”
“不动。”他说,“让他们去查,让他们带走东西。我们只做一件事——记下所有接触过消息的人,列成名单。谁反应太快,谁就是可疑的。”
林风点头:“等名单出来,就能反向推演信息泄露路径。到时候不仅能抓内鬼,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更高层的联系。”
“对。”张鸣转身面对两人,“这场戏不是为了揭发谁,是为了引蛇出洞。焚天仙帝也好,幕后之人也罢,只要他们动,就会露出破绽。”
李碧莲深吸一口气:“那炼药这边我马上安排。但‘神纹草’库存不够,得找天衍宗协调。”
“我已经让金辰去谈了。”张鸣说,“明天中午前会有答复。你先把其他材料准备好,等草一到,立刻开炉。”
“明白。”她拿起丹方,走向门口。
林风也收好符纸:“我去整理情报分发顺序,先从江洛联盟开始测试加密层级。”
“去吧。”张鸣站在原地,“记住,所有动作都要慢一点。太急,反而像心虚。”
两人离开后,密室只剩他一人。
他重新打开光幕,把秘录片段又看了一遍。手指在“黑风谷”三个字上停了几秒,然后轻轻划掉原始时间标记,换上一个新的日期。
不是真实的交易日,而是三天后的同一天。
做完这些,他把玉简收回戒指。
外面雨还在下,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变得密集。
他走到门前,拉开一条缝。湿冷的风吹进来,带着泥土的味道。
一名弟子匆匆跑过走廊,怀里抱着一叠文书。
张鸣看了眼他的背影,关上门。
转身时,识海再次震动。
【秘录泄露策略制定完成】
【信息筛选与渠道确认完毕】
【可在3天后启动泄露】
他吐出一口气,走到桌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按计划推进**。
笔尖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第一批药材入库后,立即启动净魂炉备用程序**。
放下笔,他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地图。黑风谷的位置被红圈标出,旁边多了一行小字:**预计接触时间——第4日辰时**。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那个红圈。
雨滴顺着玻璃往下流,模糊了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