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就让小姐在客厅看吧。”
“我守着大门。”
电视机亮起时。
永盛祥集团的发布会现场正在调试设备。
王晓燕攥着记者证坐在第三排。
当镜头扫过后台通道。
她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通道尽头出现的身影让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林野的短发全白了，像落了层霜。
他走得很慢。
西装裤管空荡荡地晃着。
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王晓燕看着林野的样子有些惊讶。
“林野。”
“对不起......”
周慕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明叔转头时看见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正滴在真皮沙发上。
紧接着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栽倒。
“叫救护车！”
“快！”
周国明打翻了茶几上的功夫茶具。
与此同时林玲公寓里的马克杯在地上炸开。
她盯着屏幕上特写镜头里弟弟的白发。
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砖上。
“我们凭什么觉得他不会痛？”
她揪住陈启岳的领带嘶吼。
“他替所有人扛的时候。”
“谁记得他才二十三岁！”
陈启岳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沉默地接住她颤抖的身体。
苏建元的手指停在遥控器上。
电视屏幕突然亮起。
永盛祥集团的发布会现场画面跳了出来。
他正准备给陆承钧打电话。
却在看清画面的瞬间僵住了。
镜头正中央的林野一头白发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
他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哽得他喘不过气。
陆承钧推门进来时。
看见的是苏建元通红的双眼。
“老苏？”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电视。
“你看看！”
“好好看看！”
苏建元突然暴起。
“这就是你说的'年轻人需要磨练'？”
屏幕上。
林野正在调整话筒高度。
雪白的鬓角在镁光灯下几乎透明。
陆承钧的嘴唇颤抖着。
往日犀利的眼神此刻涣散得找不到焦点。
“我错了......”
这三个字从陆承钧牙缝里挤出来时。
苏建元已经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指缝间渗出泪水。
与此同时。
省农大女生宿舍爆出一声尖叫。
顾昭宁抓着头发跪倒在电视机前。
刚洗完澡的田雯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来。
沐浴露的泡沫还挂在耳垂上。
“怎么了？”
她的问话卡在喉咙里。
电视里的画面让她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抓起手机时。
手指在田志毅的名字上戳了好几次才拨通。
“爸。”
“林野他咋都那个形象了。”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后。
田志毅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田雯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就看着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压力。”
“雯雯。”
田志毅打断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电话那头传来擤鼻涕的声音。
“我们得想想能为他做什么。”
田雯挂断电话时。
顾昭宁已经哭到抽搐。
她机械地拍着室友的背。
“没事的。”
“头发白了染回来就好......”
话没说完自己的眼泪先砸在了地板上。
付家别墅里。
付丹妮盯着电视屏幕嘴唇煞白。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
“他明明说要反击的......”
付立庆扶住女儿摇晃的身体。
“坐下说。”
“我背叛了他......”付丹妮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臂。
“我最该站在他那边的时候。”
“我跑了！”
付立庆把女儿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
感受到衬衫前襟迅速被泪水浸透。
“你只是太害怕了。”
他轻拍着女儿的背。
“但现在还来得及。”
电视里林野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比他们记忆中的嘶哑许多。
“首先。”
“我要向所有关心永盛祥的朋友道歉......”
这句话像柄钝刀。
同时捅进了所有正在观看的人心里。
苏建元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陆承钧紧跟在后。
田雯胡乱套上外套就往宿舍楼下跑。
抓起手机开始疯狂翻找通讯录。
在这一刻所有曾经犹豫、退缩、误解过林野的人。
都被那满头白发刺醒了良知。
付立庆轻轻拍着女儿颤抖的肩膀。
“爸。”
“我得回去。”
付丹妮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腕。
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四道白痕。
“我不能就这样......”
“想清楚了？”
付立庆注视着女儿通红的眼眶。
“这次要是回去可就不能再逃了。”
电视里正在插播广告。
画面一闪而过的是永盛祥集团的标志。
付丹妮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纽扣在慌乱中崩飞了两颗。
“我就是死。”
“也要死在他办公室里。”
与此同时六扇门分局的监控室里。
柳沁雪看着屏幕上那个白发男人的特写镜头让她呼吸一滞。
耳边突然响起去年除夕夜电话里林野的声音。
“饺子馅要顺着一个方向搅......”
“王磊关在几号？”
她猛地站起来。
警徽在胸前剧烈晃动。
“柳队？”值班的小警察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
“三、三号审讯室......”
审讯室铁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醒了打瞌睡的王磊。
他还没看清来人头皮就传来剧痛。
柳沁雪揪着他的头发将人整个拖下椅子。
“柳警官！”
“你这是刑讯逼供！”
王磊的惨叫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给他戴上。”
柳沁雪冲跟进来的同事伸手。
一副拳击手套扔了过来。
当她咬着绷带缠紧腕带时。
王磊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玩笑。
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第一拳砸在胃部。
王磊喷出的血沫溅在柳沁雪警服编号上。
“这一拳是为了他的头发。”
第二拳落在肋骨下方。
伴随着清晰的断裂声。
“这一拳是为了那些半夜接我哭诉的电话。”
永盛祥集团的发布会现场。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林野的手指在空荡荡的嘉宾席上轻轻划过。
“看来今天只有椅子愿意陪我。”
台下三百个座位挤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人举手。
最前排的女记者正在偷偷用纸巾按眼角。
粉底被泪水冲出一道浅沟。
“都不问？”
林野突然拍桌大笑。
白发随着颤抖的肩膀簌簌摇动。
“好得很！”
“你们是要用沉默杀死我？”
他的食指划过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