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吻青涩而试探,像两只初次相遇的小动物互相嗅闻。
结果...愈发不可控制...直到...
事后.......
空调吐着26c的凉风,酒店大床中央那道“楚河汉界”的羽绒被早已皱成一团。
张楚然侧卧在靠窗的位置,数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霓虹光点——那是远处钟楼投射的鎏金色。
“小学姐。”顾云归突然翻过身,床垫微微下陷的弧度让张楚然不由自主滑向他那边,“你现在大三了,以后什么打算?”
“啊?”张楚然没料到顾云归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氛围下问这种事情。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聊聊嘛,反正我们现在又没什么事情可做。”顾云归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确实,技能真空期......
这个问题像颗石子坠入夜色......
张楚然盯着天花板上空调出风口投下的菱形光斑,想起白天在陕历博看到的唐代仕女俑,那些凝固在陶土里的永恒微笑。
“可能会去伦敦政经交换半年。”
张楚然听见自己声音里藏着细小的沙粒,“然后...申请哥大的东亚研究。”
顾云归的呼吸节奏变了。
他支起胳膊时带起一阵雪松混着薄荷的沐浴露香气,那是酒店提供的香氛,此刻却莫名让人想起终南山雨后松林。
“要跨太平洋啊...”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大西洋的轮廓。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碑林博物馆当讲解员。”顾云归开玩笑地说。
白天小学姐对着《石台孝经》碑文眼睛发亮的样子,让他错觉那方青石比钻石更夺目。
这句话把张楚然也给逗笑了,“好啊~那到时候,顾少爷可得常来啊,我给你当私人讲解员。”
“是我想的那种私人讲解员吗?”顾云归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倒把张楚然问的小脸通红,“你觉得呢!色狼,你这脑子整天想什么呢!”
说着,张楚然伸出胳膊轻轻拍了一下顾云归的胸脯,炽热的肌肤让她手指一颤。
窗外传来夜班公交进站的刹车声,观光车顶的LEd屏正滚动播放“梦回大唐”的广告词。
张楚然与他面对面,鼻尖差点蹭到他的下巴,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那你呢?顾少爷?”
这个称呼让顾云归耳根发烫。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顾云归,别叫我顾少爷了。”
“嗯...少爷让叶桉一个人叫就可以了,我的专属小管家。”顾云归在心里嘀咕一句。
“好好好~顾云归,你以后怎么想的?”
张楚然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眨一眨地盯着顾云归。
顾云归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确实没有想过,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张楚然发间飘来的橙花洗发水味道,像咬破一颗阳光晒透的柑橘。
“不清楚...可能庸碌一生,没啥成果就回家继承家产。”他伸手捻住她散在枕巾上的一根长发。
“但如果你去纽约...”
后半句消融在隔壁房间突然爆发的电视声里,某部古装剧正在放送《长恨歌》的念白。
“你这话虽然是真心的,但说出来,我怎么那么想打你呢!”张楚然开玩笑地说。
张楚然数着他t恤领口露出的锁骨上那颗小痣,忽然想起大雁塔地宫出土的鎏金铜佛,也是这般恰到好处的瑕疵美。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那颗痣:“隔着十二小时时差...”
床头电子钟从23:59跳成00:00,整个房间突然被窗外炸开的烟花照亮。
大唐不夜城的午夜表演开始了,紫红色的光瀑在顾云归瞳孔里流淌......
顾云归抓住张楚然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我可以为了你...”
“顾云归。”张楚然突然打断,连名带姓地叫他,“你知不知道纽约到东海...”
“飞行距离是公里。”
顾云归截住她的话头,食指在她掌心画了个飞机起降的轨迹,“但比长安到伦敦近。”
前几天在东海机场二人等航班的时候,她盯着英航值机柜台发呆的样子,早被顾云归收进眼底。
这句话烫得张楚然指尖发麻。
她想起白天在回民街,他非要尝她咬过一口的玫瑰镜糕,舌尖扫过她留在糕体上的牙印时,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远处钟楼传来隐约的报时声,十二下沉闷的钟鸣震得胸腔发麻。
张楚然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共享呼吸,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正微微颤动。
“其实哥大那边...”她声音轻得像羽绒被里的鹅绒,“...”
“没什么...”张楚然笑着摇了摇头。
顾云归的瞳孔在黑暗里放大,他很想知道张楚然那句话后半段是什么,但是...小学姐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想起下午在城墙上骑车,小学姐裙摆掠过砖缝里生长的蒲公英,那些白色小伞此刻仿佛又飘进他胃里轻轻挠动。
烟花表演进行到高潮阶段,整面窗帘都染上流动的鎏金色......
顾云归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找到她的眼睛:“楚然,你知不知道现在像什么?”
“什么?”
“像我们下午在碑林看到的《集王圣教序》拓片。”他指尖虚描她侧脸轮廓,“明明隔着千年时光,墨色却新鲜得能蹭脏手指。”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个不知名缺德地图软件发来的广告消息提示照亮了两人之间最后半寸距离。
张楚然在蓝光里看清他下唇有个刚结痂的伤口,是昨天吃羊肉泡馍时被烫的。
她突然用拇指按了按那个小痂:
“公里...”
顾云归就着这个姿势凑近,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可以精确到米,如果你需要。”
他声音里带着建筑师特有的精准,又混着少年人才有的莽撞,“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对你的激情。”
窗外最后一簇烟花炸开时,张楚然听见城墙根下传来流浪歌手嘶哑的歌声,唱的是《长安县》里那句
“我要把所有的春天都揉进一个清晨”。
她突然觉得,这个挤着两张房卡、地图上画满红圈的长安之夜,或许比所有精心规划的未来都值得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