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是他自己的事，你说好笑不好笑？”她转身坐在了库房里唯一的破旧凳子上，“不过，越是这样，不就越有意思吗？”
“这种人，要是真能为我所用……”她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急什么？慢慢来嘛。”玉姐的声音压低了些，“这种烈马，得顺着毛捋，急不得。他不是在乎他那双眼睛的秘密吗？这就是他的软肋。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我不信他能一直扛下去。”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仔细瞧了瞧。
“对了，你跟上面汇报的时候，就说那箱东西，都是开门的老窑真品，件件到代。让他知道咱们的诚意，也让他掂量掂量，这个人，值不值得下这么大本钱。”
“至于……那口行李箱里的‘新货’，”玉姐的声音里带上了戏谑，“就按老规矩，找个时间，送去给李文乐那个蠢货吧。”
“他那眼力，也就配得上那些高仿A货了。让他捡个‘大漏’，乐呵乐呵，也算是废物利用，给咱们腾腾地方，清清库存。”她咯咯笑了两声，“行了，就这样。有进展我再打给你。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业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那块布条被扯了下来。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夜市边缘昏暗的光线。
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摊位也收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的垃圾。
阿虎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杨业回望了一眼，随即甩了甩被反摁得有些酸麻的手腕。
脑子里一团乱麻。
眼睛的秘密……
玉姐那张挂着淡笑的脸，还有那句“你会点头的”，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挥之不去。
她凭什么这么笃定？
这双眼睛的异变，是他身上最大的谜团，也是他当前最想弄明白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想让他助纣为虐，替那些人洗白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绝无可能！
杨业定了定神，辨认了一下方向，循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
苏晚晴这会儿，恐怕已经急疯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紧，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又快了几分。
刚绕过一个黑漆漆的巷口，前方不远处的光亮处围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脏猛地一抽。
苏晚晴！
她正一脸焦灼地跟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解释着什么，脚尖不时踮起，焦急地向四周张望着。
“苏晚晴。”杨业扬声喊了一句。
苏晚晴闻声，身子一僵，猛地转过头。
瞧见是他，那张写满忧虑的脸庞先是一愣，随即，眼圈迅速泛红，几步便扑了过来。
“杨大师！您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一把死死抓住杨业的胳膊，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他。
“都三个多小时了！”
“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我还以为你……呜……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她的声音发颤，明显是哭过了，一双手死死攥着杨业的胳膊，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生怕他缺了块肉似的。
旁边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也朝这边看来。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杨业轻轻拍了拍她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就是碰上点小状况，耽误了些时间，已经处理好了。”
“小状况？什么小状况要这么久？你……”
苏晚晴哪里肯信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说辞，眼看就要刨根问底。
“这位小姐，既然你朋友平安回来了，那我们就先撤了。”一个年长些的制服人员适时开了口，他看了杨业一下，然后转向苏晚晴。
“以后多加小心，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真是麻烦几位了。”
苏晚晴这才回过神，连忙向几人道谢。
等那几个人走远，苏晚晴才又把脸转向杨业，脸上的焦灼还未褪尽，“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呗！是不是那些人找你麻烦了？”
杨业瞅着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眶，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但玉姐的事情，他还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更不能说。
“真没事，就是跟人聊了几句，谈得投机，忘了时间。”他含糊其辞。
“手机估计是没电了，一直没注意。”
“忘了时间？”苏晚晴柳眉倒竖，压根不信这套鬼话，“杨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什么事，别想多了？”杨业咧嘴笑了笑。
“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一根头发都没少。”
“倒是你，等了这么久，肚子肯定饿瘪了吧？要不要再去吃点儿东西？”
苏晚晴腮帮子鼓鼓的，还想追问，但瞅着杨业那一脸的坦荡，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哼，下次再这样，我可不等你了！”她嘴上虽然抱怨，但抓着杨业胳膊的手，却一点儿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抱歉，让你担心了。”杨业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
“走吧，送你回去，然后我也该回家了。”
夜风吹过，添了几分寒意。
杨业仰头望了望墨色的天空。
这个秘密，那女人，真清楚自己眼睛的秘密？
……
第二天，杨业前脚刚迈进神眼阁，韩雨墨一下就跑了过来。
那张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得不行。
“杨业！杨业！你总算来了！，她不由分说，一把就攥住了杨业的胳膊。“我把你的主意跟我爷爷一说，他老人家听了，当场就拍板了！”
“直夸你那是神来之笔！”
杨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
“韩大小姐，有话好说，你先松松手。”
“哎呀，人家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韩雨墨小脸微红，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但语气里的兴奋丝毫不减。
“我爷爷说了，今晚！就在家里！特设家宴！”
“要郑重地把你介绍给他那些老伙计们认识认识！”
“他说你小子将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