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理还浸在薄雾里，婚纱店的木门刚推开一条缝，风铃就“叮铃”响了起来，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小秦已经等在店里，手里捧着两杯热豆浆，看见陈景辰几人进来，笑着迎上来：“早啊，豆浆刚温好，先暖暖身子。”
李舒瑜和施清研被引到化妆镜前坐下，镜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口红的外壳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化妆师是个卷发姑娘，说话带着点本地口音：“新娘的皮肤底子真好，不用打太厚的粉底。”她蘸了点粉底液，在李舒瑜脸颊上轻轻拍开，像在拂过一片花瓣。
李舒瑜望着镜中的自己，睫毛被刷上睫毛膏，瞬间变得纤长卷翘，眼角被点了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妩媚。她偷偷抬眼，看见陈景辰正站在镜子侧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傻笑着，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看啥呢？”李舒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却微微发烫。
“好看。”陈景辰的声音有点发飘，“比昨天选婚纱时还好看。”他昨晚在脑子里描摹了无数遍她穿婚纱的样子，此刻才发现，再美的想象，都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
施清研在旁边捂着嘴笑：“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舒瑜，以后可得好好管管。”她正对着镜子抿唇，化妆师给她涂了豆沙色的口红，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马岳凑过去，悄悄说：“像刚摘的水蜜桃。”施清研的耳根一下子红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男店员带着陈景辰和马岳去挑西装时，两人还在念叨着自家姑娘的模样。“清研今天这发型真好看，”马岳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比平时扎马尾温柔多了。”陈景辰没说话，只是指尖反复摩挲着西装的纽扣——那是件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衬得他肩宽腰窄，镜中的男人眉眼清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穿反袜子的愣头青。
“新郎这身材，穿啥都好看。”男店员笑着帮他调整领带，“新娘穿上婚纱，跟你站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陈景辰的心里像被暖阳烘着，甜丝丝的。
“想啥呢？”马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该去拍第一套了。”
第一组内景拍的是秀禾和马褂。李舒瑜穿着香槟色秀禾走出来时，陈景辰的呼吸都漏了半拍。金线绣的牡丹在晨光里闪着光，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像朵盛开的花。他快步迎上去，伸手替她理了理垂在胸前的流苏：“慢点走，别绊倒了。”
“紧张吗？”李舒瑜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流苏还亮。
“有点。”陈景辰坦白道，手心已经冒出了细汗。
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嗓门却格外洪亮：“两人靠近点，新郎低头看新娘，对，眼神再温柔点！”他举着相机，“咔嚓”按下快门，“新娘笑一笑，嘴角再翘点，真好看！”
李舒瑜被逗笑了，眼角的泪痣跟着颤，陈景辰望着她的笑眼，心里的紧张突然就散了。他想起求婚那天，他单膝跪地，手里攥着枚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戒指，语无伦次地说“舒瑜，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她当时也是这样笑着，眼里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施清研和马岳的汉服拍摄在隔壁布景。红色的帷幔垂下来，施清研的凤冠上缀着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马岳穿着藏青色长袍，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拨弄着耳后的碎发。“对，就这样，”摄影师喊道，“新郎眼神带点宠溺，想象一下，这是你们大婚的日子！”
马岳的耳根红了，却还是认真地看着施清研，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施清研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陈景辰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幸福原来有很多种模样——可以是李舒瑜的娇羞，也可以是施清研的明朗，只要是身边那个人，怎样都好。
内景拍了三个小时，等到转场去洱海边时，雾已经散了，阳光把海面照得像铺了层碎银。李舒瑜换上粉色婚纱，裙摆蓬得像朵云，陈景辰穿着灰色西装，牵着她的手走在码头的木板路上，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为他们伴奏。
“往海边走两步，”摄影师指着远处的芦苇丛，“新娘回头笑，新郎看着她，对，就是这个感觉！”海风掀起李舒瑜的头纱，拂过陈景辰的脸颊，带着点咸湿的气息，他突然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哎呀，这个好！”摄影师兴奋地按下快门，“抓拍到了！太自然了！”
李舒瑜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她轻轻捶了陈景辰一下：“你干啥呢，这么多人看着。”
“想亲就亲了。”陈景辰笑着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们看个够。”
施清研和马岳在水杉林里拍蓝色礼服。湖蓝色的裙摆铺在草地上，像朵巨大的蓝莲花，马岳穿着白色西装，单膝跪地，给施清研递上一支野菊。“清研，嫁给我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被风送到每个人耳朵里。
施清研愣了愣，随即笑着接过花，眼里闪着泪光：“早就嫁给你了，傻瓜。”
原来马岳是想借拍婚纱照的机会，补一个正式的求婚。陈景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转头看向李舒瑜，发现她也在抹眼泪，嘴角却笑着：“真感人。”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组照片拍完了。李舒瑜的粉色婚纱被海风拂得猎猎作响，陈景辰搂着她的腰，两人望着远处的苍山，山尖被染成了金红色，像幅浓墨重彩的画。摄影师喊“看镜头”时，陈景辰却没动，只是低头对李舒瑜说：“舒瑜，谢谢你。”
谢谢你穿过人海来到我身边，谢谢你陪我熬过那些难眠的夜晚，谢谢你让我明白，原来爱真的可以让人变得更勇敢。
李舒瑜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把脸埋进他的西装领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的种子。
回到婚纱店时，天已经黑了。小秦把几张精修小样递给他们，照片上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背景的洱海和苍山美得像幅画。“这是先修出来的几张，”小秦笑着说，“剩下的大概一周后发你们邮箱，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李舒瑜翻看着照片，指尖停在那张额头吻的抓拍上，眼里的笑意漫出来：“这张真好，像电影里的画面。”
“我最喜欢这张。”陈景辰指着两人望着苍山的背影照，“等打印出来，挂在咱们卧室的墙上。”
施清研和马岳凑过来看，施清研指着求婚那张，笑着对马岳说：“你看你，跪得太直了，像在认错。”马岳却一脸得意：“这叫真诚，你不懂。”
离开婚纱店时，月光已经爬上了屋檐。李舒瑜挽着陈景辰的胳膊，慢慢走在石板路上，婚纱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远处的洱海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像块巨大的玉。
“今天真开心。”李舒瑜轻声说。
“我也是。”陈景辰握紧她的手，“以后每年都来大理拍张照，好不好？”
“好啊。”李舒瑜抬头看他，眼里的月光比星光还亮，“等咱们老了，就拿着这些照片，坐在洱海边的摇椅上，一张一张地看。”
晚风带着花香吹过，拂过两人的发梢。陈景辰知道，这些照片会像时光的琥珀，把今天的欢笑和温柔都封存起来，等到以后翻看时，依旧会觉得心头暖暖的。就像此刻的月光，不管过多少年，都会照着他们携手走过的路，亮得像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