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贵见到李副厂长，怎么都挤不出往日圆滑的笑容。
“李厂长，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要请你帮忙。”
王大贵的表情很是僵硬，李副厂长点点头：“张厂长已经将你的事情提请班子会讨论了，正好你来了，我就先给你说了吧。”
“你这次的事情给棉服厂声誉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厂办安排你下车间，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大贵面如死灰，他能说他有很大的意见吗？
当初一心想要当副厂长，如今副厂长没有了，他还连办公室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李厂长，是去接您的位置吗？”
李厂长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王大贵，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办公室主任一职了还能胜任车间主任一职？”
完了完了，这就是要下车间当普通工人了！
可是，他能拒绝吗？
自然是不能的。
王大贵这时候就只能希望不要降工资了。
“李厂长，那工资……”
他是真的不敢想象，他只是去干普通的工人，那工资得有多低。
李副厂长扫了他一眼：“王大贵，本来按照职级来说说，你的工资是要大幅下调的，但是鉴于你已经提前预支了五年的工资，我们班子会经过商讨，工资就按原来的工资发放。”
王大贵眼里都要喷出火了：“李厂长，你们厂领导有没有考虑过，我五年不能领工资，我和我的家里人该怎么生活？”
李厂长一拍桌子：“王大贵，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到底是谁自己签下了要给沈如兰五年工资做赔偿的？我可是当时全场参与了调解，我们问过你，是不是真的愿意给沈如兰五年的工资作为补偿，你签字认可了！”
“我们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们用得着冒险预支你的工资出去吗？你现在倒是怪上我们了，那你想怎么样？”
平时李副厂长是个老好人，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可是这时候一发怒，那气势却是很吓人。
王大贵一声不敢吭，他想怎么样？他就想将那个钱要回来！
可是他敢说吗？
王大贵可怜巴巴地求李副厂长：“李厂长，我家现在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一家几口都没有收入，我们活不下来啊。我爹娘年纪大了，还有王皓和王娇两个小的，卫东那边也是要结婚了，他妈也预支了他一年的工资，这日子是真的过不出来了 啊。”
听到王大贵的话，李副厂长冷哼了一声：“王大贵，如兰二十多年一个人的工资养着你们一大家子，如今轮到你们，你们就过不出来了？这怪谁呢？不是你自己造的孽吗？”
“难道这个事情还要厂里给你负责吗？你要搞清楚，如果当时不是拿到了厂里的这笔钱，你怕是已经被如兰娘家人给打死了。”
李副厂长不想跟王大贵废话：“我这边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准时来上班。”
王大贵没有法子他只能求李副厂长告诉他，沈如兰如今的住址。
李副厂长一口回绝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估计如兰娘家大哥知道，你去找他问吧。”
就问你敢不敢去，不怕挨打你就去。
王大贵想到那天黑压压的一群人，他忍不住瑟瑟发抖，他哪里敢去找沈如山啊。
果园村一半的人都沈，以前他去的时候，很多不认识的人都跟他打招呼。
现在去的话，估计就是一冒头就会挨打。
李副厂长没有说错，那天如果不是沈家人替如兰拿到了五年的工资，不然的话他们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他真的不一定能活得下来。
他们甚至连他们老王家的老宅都给扒平了，那气势哪里是他王大贵敢去的。
王大贵垂头丧气的从副厂长的办公室出来，路上遇到原来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小余，见到他脸上都是鄙夷：“老王，厂长说了，让我通知你明天去车间上班，你明天早点来，我带你去见见魏主任。”
小余原来对他那叫一个恭敬，可如今却是如此嘴脸。
王大贵还只能忍下：“多谢你了，小余。”
小余扭头就走，都没招呼他进办公室去喝个茶什么的。
人走茶凉。
王大贵从厂里出来，徐霞迎了上来，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王大贵沮丧的摇头：“我明天早上来上班，下车间当普通工人。”
徐霞张大了嘴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啊，大贵哥，你不是办公室主任吗？怎么能让你下车间啊。那工资……”
王大贵瓮声瓮气地道：“工资按原来的发，可是沈如兰支走了我五年的工资，这五年我都没工资可领。”
徐霞一听眼泪就簌簌往下落：“大贵哥，那我们可怎么活啊？沈姐姐怎么能这么狠毒啊。”
王大贵微微蹙眉，以前他听到徐霞埋怨沈如兰的话，他就会骂沈如兰，然后加倍的对徐霞好。可是这次，他却觉得徐霞这个话有点刺耳。
“徐霞，你能不能别一直这样阴阳怪气啊？沈如兰拿的是我答应给她的补偿，又不是白拿的。”
看到王大贵生气了，徐霞咬着下唇一声不敢吭。
看着手中仅有的一点钱，王大贵愁得都要将头发扒光了。
王大贵进了他爹娘的屋子：“爹，娘，如今儿子遭了大难，求你们帮我度过难关。”
老王头夫妇一脸惊愕：“大贵，你让我们帮你？我们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帮你啊？难道你要我们去卖血吗？”
就是他们愿意去卖血换钱，人家也不敢抽他们的血啊。
王大贵咬牙道：“爹，娘，我以前给你们的养老钱，你们暂时先借给我应应急，等我缓过这段时间，我就还给你们。”
王张氏扫了一眼老王头，老王头瞪了她一眼，他生气的将手中的烟杆子朝着王大贵戳了过来：“大贵，你一个月就给我和你娘十块钱，十块钱能干啥啊？我们还能攒下几个啊？你还将我们的老宅都抵债了，你这个不孝子！”
“现在还敢问我们要钱，你是要逼死我和你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