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2层的空气比林炎记忆中的更加污浊。
黄绿色的毒雾在锈蚀的管道间缓缓流动，像某种有生命的黏液，不时从接缝处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气泡的小坑。
林炎将周明的笔记从背包带上解下来，借着手中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再次确认上面的关键提示。
\"逆时针关闭3号阀门...\"林炎低声念道，手指划过笔记上被血圈出的部分。
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他抬头看向前方三米处的控制箱，箱体表面布满了诡异的抓痕，像是有什么生物曾疯狂地想要打开它。
\"林哥哥，那里...\"小芸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细如蚊蚋。
女孩的脸色比一小时前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指向控制箱下方——一根几乎与地面同色的细线横亘在那里，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绊线。\"
林炎眯起眼睛，顺着细线找到了藏在管道缝隙中的简易爆炸装置。自由之翼那帮杂碎果然在这里设了陷阱。
他轻轻拍了拍小芸的肩膀，女孩立刻会意地后退两步，将怀中抱着的钢锯递给他。
这把钢锯是他从五金店顺来的战利品之一，锯齿上还残留着锯断门锁时的金属碎屑。
林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绊线，将钢锯的尖端插入控制箱的缝隙中。箱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林炎屏住呼吸，应急灯的光束照进箱内——阀门把手果然被焊死了，焊点粗糙但结实，显然是匆忙之下的作品。
更令人不安的是，控制箱内壁上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画满了扭曲的符文，那些符号在灯光下似乎还在微微蠕动。
\"退后点。\"
林炎对小芸说，同时将钢锯对准阀门轴杆。锯刃与金属接触的瞬间，整个管道区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嗡鸣，像是无数人在远处低声诵经。
小芸猛地捂住耳朵，瘦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林炎咬紧牙关，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钢锯每一次拉动都在破坏着焊点的结构，但同时也让那诡异的诵经声越来越响。
当轴杆终于断裂的瞬间，控制箱内突然喷出一股黑烟，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着脱离金属表面，在空中盘旋片刻后消散无踪。
\"走！\"林炎一把拉起小芸，冲向刚刚停止喷吐毒雾的管道深处。
身后传来金属扭曲变形的声响，整个控制箱正在自行坍塌，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摧毁他们留下的痕迹。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直径约二十米的圆形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的墙壁上挂满了用铁链拴住的人骨，地面上用鲜血画着一个巨大的五芒星。
十名身穿血袍的人影围站在五芒星的每个角上，他们戴着鸟嘴面具，双手高举，吟诵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
而在五芒星中央，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关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最多十五岁的少女，她手腕上的伤口不断滴落黑血，血液渗入地面的缝隙后，整个岩壁都开始微微震动。
\"是地窟意志的回应...\"林炎低声自语，前世记忆中关于红月教献祭仪式的片段浮现在脑海。
他示意小芸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自己则悄悄摸向腰间的消防斧。
斧柄上刻着老陈的编号——那位老兵临终前将军刺赠予了他，而这把斧头是他为数不多能用来纪念老陈的东西。
就在林炎准备行动时，一阵刺耳的笑声突然在洞窟中回荡。
从五芒星正上方的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降下。斗篷下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和一只闪着金属冷光的机械义肢。
\"自由之翼...\"林炎瞳孔微缩。前世记忆中那个阴险狡诈的萧无月，竟然现在就出现了！
萧无月悬浮在空中，机械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
两名红月教徒突然僵住，然后像提线木偶般转向彼此，手中的仪式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对方胸膛。鲜血喷溅在五芒星上，整个图案顿时亮起妖异的红光。
\"老鼠也配捡自由之翼的残羹？\"萧无月的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他转头看向林炎藏身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出来吧。\"
林炎知道隐藏已经没有意义。他大步走出阴影，消防斧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线。\"放开那女孩。\"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萧无月歪了歪头，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哦？你认识她？\"他飘到铁笼上方，手指划过少女满是泪痕的脸，\"唐家的二小姐，多么珍贵的祭品啊...可惜她姐姐没能一起来。\"
林炎没有回答，但心中已经明白——这个少女是唐雨柔的表妹。前世记忆中，唐雨柔正是因为表妹的死才变得孤僻冷漠。
而现在，命运给了他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林哥哥！小心后面！\"小芸的尖叫突然响起。
林炎本能地向前扑去，一根从地面突起的石刺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在战术背心上留下一道裂口。
萧无月不知何时已经发动了幻术，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无数尖锐的石刺从四面八方袭来。
\"千针狱...\"
林炎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摆脱了幻术的影响。他看准时机，消防斧脱手而出，旋转着劈向铁笼的锁链。
与此同时，他一个翻滚躲过三根石刺，从靴筒中抽出老陈的军刺。
锁链断裂的声响与少女的惊叫混在一起。
林炎顾不上查看她的情况，因为萧无月已经飘到了他面前，机械手掌张开，五根手指突然伸长变成锋利的金属尖刺。
\"你比我想象的有趣。\"萧无月的声音直接在林炎脑海中响起，\"加入自由之翼，我可以让你活到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林炎的回答是一记凶狠的突刺。军刺擦过萧无月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但下一秒，萧无月的身体如同烟雾般散开，又在三米外重新凝聚。
\"不识好歹。\"萧无月收起笑容，机械义肢突然变形，延伸出一把闪着蓝光的能量刃，\"那就和这些蝼蚁一起死吧！\"
林炎知道自己不是萧无月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但他必须争取时间让小芸和那个女孩逃走。他将军刺横在胸前，准备迎接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侧面撞向萧无月。是小芸！女孩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尽全力撞在萧无月身上。
虽然这攻击对萧无月来说如同蚊虫叮咬，但确实让他分神了一瞬。
\"快跑！\"小芸对刚从铁笼里爬出来的少女喊道。
萧无月恼怒地挥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小芸击飞。
少女——唐雨柔的表妹——却没有逃跑，而是扑向小芸，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推开。一道蓝光闪过，少女的胸口被能量刃贯穿。
\"不！\"
林炎怒吼着冲上前，但为时已晚。少女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溢出。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张皱巴巴的纸，塞进林炎手中。
\"告...告诉姐姐...\"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弱，\"红月...地下室...小心...\"
她的眼睛永远闭上了。林炎握紧那半张纸，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地窟物资分布图，前世记忆中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而现在，它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萧无月悬浮在空中，冷眼旁观这一幕。\"感人的告别。\"他机械手指轻点太阳穴，\"我们在地窟底层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他的身体化作一团红雾，消散在充满毒气的空气中。红月教徒们的尸体也开始诡异地融化，变成一滩滩黑水渗入地面。
林炎跪在少女尸体旁，拳头攥得发白。小芸啜泣着爬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林哥哥...你的手...\"
林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银光。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星辰亲和度+1%】
【接触红月教献祭法则，预知模块更新中...】
更奇怪的是，小芸的高烧似乎退了些，女孩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而周围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点点星芒般的光斑，与林炎手上的银光交相辉映。
\"我们走。\"林炎抱起少女的尸体，声音低沉而坚定，\"该去找唐雨柔了。\"
小芸默默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钢锯，紧紧跟在林炎身后。通道深处，毒雾又开始缓缓聚集，但那些星芒光点却始终不散，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