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颓然跌坐玉座,额间金纹忽明忽暗:\"整整七日,本座用周天星斗大阵推演了三百六十次...连妖师殿的命牌都碎成齑粉。\"
殿中骤然陷入死寂。混沌钟的虚影在东皇太一身后浮现,每道钟纹都在吞吐混沌之气。他突然反手扣住钟钮,金眸中燃起两簇焚天烈焰。
\"兄长莫慌。\"混沌钟声震得殿外云海翻涌,\"明日我便踏平首阳山,把那些不争气的蠢货全拎回来!\"
帝俊霍然起身,十二旒冕冠撞得叮当作响:\"不可!连妖师都...\"话音未落,东皇太一已甩开九霄云纹氅,钟鸣声里裹挟着冲天战意。
\"兄长且看——\"他并指划过虚空,混沌钟竟凝成实体悬于掌心,\"那些废物连本命法宝都修不明白,活该被困山头。本皇这口钟可是开天辟地时...\"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冲帝俊狡黠一笑,\"要不咱们赌三坛月桂酿?看我能否毫发无损归来?\"
帝俊望着弟弟眉宇间跳动的金焰,恍惚又见当年太阳星上两只三足金乌嬉闹的模样。他长叹一声,将河图洛书拍在案上:\"若遇罗睺踪迹,即刻传讯...\"
\"知道啦!\"东皇太一化作流光掠向殿外,笑声震落漫天星子,\"待我提溜着那几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回来,兄长可要备好庆功宴!\"
帝俊微微颔首,望着那道遁光消失在云层深处,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玉珏。
\"当心暗处的蛇鼠,为兄备好庆功酒等你。\"
他转身时广袖带起罡风,案几上星盘中的二十八宿突然明灭不定。自首阳山传回的噩耗已折了七波精锐,就连常伴左右的九婴都断了神识联系。罗睺这厮的棘手程度远超预期,倒是小觑了这上古魔神的能耐。
但愿东皇太一此番能...
此时首阳山巅的洞府内,陈轩正哼着小调摆弄着新得的\"玩具\"。白泽雪白的长鬃被扎成双马尾,前爪被迫合十作揖,后腿别扭地扭成内八字。这尊贵的大妖此刻活脱脱成了提线傀儡,连尾尖都被系上金铃铛。
\"啧啧,这手感比波斯毯还软。\"陈轩指尖陷入白泽颈间绒毛,顺势挠了挠那对灵动的尖耳,\"来段报晓金鸡独立,赏你天山雪莲芯。\"
白泽翡翠般的瞳孔剧烈震颤,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想他堂堂妖皇近侍,竟被当灵宠戏耍!更可恨的是那根在鼻尖晃悠的千年玄龟骨——这厮真当在逗弄看门犬?
笼中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嗤笑。鲲鹏双翅拍得铁栏哐当作响:\"妙哉!白泽大人这招猛虎伏地当真威风!\"鬼车九颗头颅笑得东倒西歪,钦原尾针上的毒液都笑成了泪珠状。
白泽浑身绒毛炸成刺球,正要暴起时,两道森然剑气突然绞住他的妖丹。罗睺魔刃在虚空中凝出猩红咒文,断剑则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威压震得整座洞府簌簌落灰。
\"主上若蹙眉,本座便剜你三魂泡酒。\"
\"听说白泽肝蘸芥末是道名菜?\"
方才还笑得打滚的众妖瞬间僵如石雕。九婴的九颗蛇头整齐划一地埋进翅膀,鬼车十八只利爪死死扣住笼底玄铁。白泽喉结艰难滚动,终是屈辱地仰头发出声细若蚊呐的:\"...汪。\"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砧板上的鱼,连扑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等着被宰割!
这群洪荒大妖的生死全系于执刀者一念之间,若是那位爷稍有不顺心,分分钟就能把他们剁成肉泥!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灰袍青年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正是操持生杀大权的煞星。那柄插在青石上的残破古剑与漂浮半空的暗红魔影,分明就是这人类豢养的凶器!
两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正悬在众妖头顶,谁敢喘口大气?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妖王们此刻乖巧得如同鹌鹑,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小乖乖,给爷汪两声?\"
陈轩捏着块龙骨在银发少年眼前晃悠,指尖还沾着几滴油星子。
白泽盯着那块沾满口水的骨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感受到身后两道要命的剑气正在脖颈处游走,只能硬着头皮叼住龙骨,喉咙里挤出两声短促的:\"汪!汪!\"
堂堂妖皇座前智囊此刻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自爆妖丹。可余光瞥见那柄嗡鸣作响的诛仙残剑,终究还是含泪咽下了这份屈辱。
\"真听话。\"陈轩顺手薅了把少年柔顺的银发,笑得见牙不见眼。
旁边笼子里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鹅叫声,七彩羽翼的巨鸟笑得直打滚,尾翎在铁栏杆上撞得叮当响:\"鹅鹅鹅鹅!这他娘是年度社死现场啊!白泽你也有今天!\"
陈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群活宝:银发少年虽然长得跟哈士奇成精似的,倒是意外地好拿捏;三只秃毛孔雀凑在角落叽叽咕咕,羽毛都快薅秃了;最逗的还是这只笑点奇低的大鹅,从刚才开始就笑得满地打滚。
\"这么开心?\"青年突然抄起根灵气四溢的茶树枝,笑眯眯地戳向鸟笼:\"不如你也来表演个节目?\"
鲲鹏瞬间笑不出来了,扑棱着翅膀拼命往后缩。奈何笼子就那么大点地方,转眼就被树枝戳中了喙尖。
\"刚不是笑得挺欢?\"陈轩用树枝有节奏地敲打铁笼,\"来,给爷整个活!\"
巨鸟浑身羽毛炸开,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随即又疯狂摇头,七彩尾翎在身后摆出残影。
陈轩眼底泛起玩味光芒,他确定眼前这尊华美禽兽已然生出灵智。
\"倒是个开了灵智的,竟能领会人言。\"
鲲鹏浑身翎羽炸起,尾翼不受控地扫落几片金羽。要命!竟被识破伪装!
这人族修士莫非要拿自己煲汤?
神禽慌忙甩动凤首,双翼疯狂扇动在空中胡乱扑腾。
\"不觉得有趣?方才见你笑得花枝乱颤,若非如此怎会摔个倒栽葱?\"
鲲鹏双爪僵在半空,凤冠忽红忽白。此刻是该颔首示弱还是继续装傻?
远处看戏的白泽早已蜷成雪球状,粉舌耷拉在外,前爪拼命捶打地面。活该!活该!
这便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方才笑得欢,转眼哭断肠!
天道好轮回,且看谁饶谁!
待会定要笑得比这厮方才更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