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莳夕最终还是去了图书馆。
她抱着课本，在书架间慢悠悠地晃荡，假装自己只是来借书的，而不是在等某个讨厌鬼。可当她走到他们常坐的角落时，宋煜珅已经在那儿了，正低头翻着一本物理习题集，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干净又温暖。
许莳夕咬了咬下唇，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过去。宋煜珅头也没抬，只是唇角微微上扬：“来了？”
“……路过。”她嘴硬道，拉开椅子坐下。
宋煜珅终于抬头，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哦？那可真巧，正好我也在这儿。”
许莳夕瞪他一眼，从书包里抽出课本，故意翻得哗啦作响。宋煜珅也不恼，只是伸手按住她的书页：“别翻那么快，待会儿又该找不到了。”
他的指尖温热，轻轻压在她的手背上，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烫得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谁、谁要你管！”她结结巴巴地反驳，迅速抽回手。
宋煜珅低笑一声，收回手，从自己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喏，你们文科班今天的数学笔记，重点我都标出来了。”
许莳夕接过来，发现上面除了工整的公式推导，旁边还画了几个小小的卡通表情，其中一个吐舌头的笑脸旁边写着——\"给小骗子\"。
她的耳尖瞬间红了，啪地合上笔记本：“你幼不幼稚！”
宋煜珅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她：“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
“哦？那你还盯着看了那么久？”
许莳夕气结，抓起笔就要丢他，宋煜珅却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了几分：“别闹，管理员在看这边。”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温度清晰可感。许莳夕僵住，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宋煜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微收紧，却又很快松开。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翻开书：”这道题你上次不是不会吗？我教你。”
许莳夕低着头，胡乱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可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他的侧脸。
他讲题的时候很认真，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偶尔皱眉思考时，唇角会无意识地抿紧，显得格外专注。
“……听懂了没？”他突然转头。
许莳夕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慌忙点头：“懂、懂了！”
宋煜珅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骗人，你根本没在听。”
“我听了！”
“那我刚才讲的是什么？”
“……”许莳夕语塞，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宋煜珅！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闷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笨蛋。”
许莳夕刚要反驳，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沐探进头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表哥！你班主任找你！”
宋煜珅皱了皱眉：“现在？”
“嗯，好像挺急的。”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本，看向许莳夕：“等我一下？”
许莳夕别过脸：“谁要等你……”
宋煜珅笑了笑，起身离开。苏沐却没跟着走，反而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莳夕姐，你知道那个书签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许莳夕一愣。
苏沐眨了眨眼：“你翻到背面看看。”
许莳夕连忙从课本里抽出书签，翻到背面——在银质的底面上，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下次说谎的时候，记得两只眼睛一起眨。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苏沐笑嘻嘻地跑开，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我表哥这人啊，闷骚得很！”
许莳夕捏着书签，心跳如鼓。
这个讨厌鬼……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宋煜珅被班主任叫走后，许莳夕一个人在图书馆坐立不安。
她盯着那道没解完的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圈，思绪却全被那枚书签占据。
“——下次说谎的时候，记得两只眼睛一起眨。”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调侃，还是……别的什么？
许莳夕咬着笔帽，脸颊发烫。她偷偷把书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可除了那两行字，什么都没有。
“笨蛋宋煜珅……”她小声嘟囔，把书签夹回课本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骂我？”
许莳夕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猛地回头，发现宋煜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倚在书架旁看着她，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她慌乱地把课本合上。
“是你太专注了。”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莳夕条件反射地把书往怀里藏了藏，结果动作太大，书签从书页里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宋煜珅弯腰捡起，指尖捏着那枚银质的书签，似笑非笑：“原来是在看这个？”
许莳夕伸手去抢：“还我！”
宋煜珅却把手举高，仗着身高优势让她够不着：“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你别乱看！”
“可这是我的字，我早就看过了。”他低笑，忽然俯身凑近，“还是说……你在害羞？”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许莳夕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清爽又干净。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谁害羞了！”她嘴硬道，伸手推他，“离我远点！”
宋煜珅没动，反而拇指在她右眼下方蹭了一下：“你右眼又眨得比左眼快了。”
“……”
许莳夕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宋煜珅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松开手，退后一步，若无其事地把书签放回她课本上：“班主任让我去参加下周的物理竞赛，可能这几天要集训。”
许莳夕愣了下，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失落：“……哦，你还是真忙啊，这么多竞赛要参加。”
“还好吧，所以，”他顿了顿，”这几天不能陪你复习了。”
“谁要你陪！”她下意识反驳，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赌气，连忙补充，“我自己能学！”
宋煜珅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等我回来，检查你的笔记。”
“凭什么！”
”凭我是年级第一？”
“……”许莳夕气鼓鼓地瞪他，“自恋狂！”
宋煜珅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修长，阳光在他肩头跳跃，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许莳夕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图书馆门口，才缓缓收回视线。她低头看着那枚书签，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讨厌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