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妙仪心里早有准备,她也知道朱谦不会痛快的将铜矿批给她,不过当听到朱谦如此果断的拒绝,谢妙仪心中难免还是有小小的失落。
不过谢妙仪很快就调节好了,她淡然一笑,开口道,“这么说朱大人还是要把那处铜矿给殷太傅?”
谢妙仪断定朱谦也不想把铜矿给殷太傅,这么说,只是试探。
“谢夫人不用试探我,你既能查知殷太傅也在打那铜矿主意,自然也知道我对殷太傅有防备,要不然也不会借家弟之口来向我挑明这件事。”
朱谦也淡然一笑,“谢夫人打的主意应该是,趁着我不放心殷太傅之际,钻这个空子,我猜的可对?”
谢妙仪的小心思被朱谦看出来了,还这样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让谢妙仪昨日想的好些说辞都用不上了。
可是即便如此,谢妙仪也不会就此放弃。
“朱大人说的都对,可这不能是朱大人拒绝我的理由。”
朱谦点头,“这当然不是我拒绝谢夫人的理由,谢夫人想过没有,经营铜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也调查过,你想让谁来经营,可是这不是打一个洞,挖一口井那样简单。
别的不说,谢夫人,你找的人只是一户普通商户,他懂开采吗?懂冶炼吗?谢夫人是不是也不知道,如果这矿开采不当的话,也是会出人命的。
更何况,这铜矿殷太傅谋划已久,他岂能轻易放弃,如果谢夫人身边没有个明白人,早晚也会被殷太傅算计了去。”
朱谦严肃的将经营铜矿的不易讲罢,随即又缓和语气劝道,
“谢夫人,能赚钱的生意、买卖千百种,谢夫人不必只盯着北郊的铜矿。谢夫人如果真想做些生意,可想一些其他容易些的,如果还需朱某帮忙,合乎情理,我一定会帮忙。”
朱谦的话让谢妙仪醍醐灌顶,看来真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她虽活了两世,也自认为是个精明通透的,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就算眼光再长远,行事再妥帖,也有她不懂和她不擅长的事。
可是她也不是个容易放弃的性格。
谢妙仪略作思索,诚恳的对朱谦道,
“朱大人的一席话,让我受教匪浅,不过我也请求朱大人,不要那么快下结论,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找人再商量一下。
如果真的没有那个能力经营好铜矿的话,我也不会胡搅蛮缠,硬要为难朱大人。”
朱谦见谢妙仪眼神坚定,心中竟有些钦佩这个女人。
这个卫国公夫人真如他弟弟朱训所说,是个沉着坚定,颇有胆识的人。
朱谦低头沉思片刻,最后还是说了一声“好”。
自重生以来,谢妙仪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这还是她第一次挫败。
她心里现在想的都是铜矿的事,想快一点找到金姨娘与她商议此事,所以也没了心情再去见莱阳侯夫人。
曹洛栖站在离花厅不远处,见谢妙仪出来,又见谢妙仪神色不对,就猜到应该是谢妙仪与她的相公谈的不顺。
见谢妙仪着急回府,曹洛栖也就没有挽留。
谢妙仪上了卫国公府的马车,马车先是往卫国公府驶去,今天跟着谢妙仪出来的草枝小声问道,“夫人可是想回去找金姨娘?”
草枝刚刚虽在花厅外伺候,但那花厅并不隔音,她断断续续将谢妙仪和朱谦的说的话听了个大半。
谢妙仪这段时间有意培养草枝,所以每次与金姨娘商议铜矿的事时,并没有让草枝回避。
“是啊,我回去要跟金姨娘再好好商议一下此事,这件事我们筹划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我不怎么甘心。”谢妙仪道。
草枝:“夫人,金姨娘此时恐怕不在府中,今早出门前,奴婢去叫马车,听见车夫们说,今日金姨娘也叫了马车,说是要回娘家一趟。”
因着金姨娘现在还在帮着谢妙仪管家,所以也是时有外出,只是每次她都会同谢妙仪说一声,只是今日没有说。
谢妙仪心里奇怪,她朝着马车外喊了一声,“不回府了,去金记绸缎庄。”
金姨娘一直与父母关系不睦,她回娘家应该回的不是她父母家,而是她弟弟的铺面那里。
谢妙仪到了金记绸缎庄,草枝下车一问,果然金姨娘就在这里。
谢妙仪也下车,铺子里的掌柜见过谢妙仪,急忙跑过来将谢妙仪迎了进去。
“我家姨娘呢?”谢妙仪笑着问。
“在里面,在里面,我这就叫我家老板和我家小姐,啊,不,国府姨娘出来。”
谢妙仪虽看着和气,但毕竟是自家主子的主子,身份又高,掌柜的见到她,还是有些紧张,竟没改过来习惯,不小心说错了话。
谢妙仪本就宽和,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她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进去找他们便是了,掌柜的麻烦带下路。”
掌柜听见忙恭敬的引着谢妙仪和草枝往里面走。
金记绸缎庄铺面里面有一处小院,院子里又有三间屋舍,此时金姨娘姐弟等人正在正屋的厅堂中。
“国公夫人来了。”掌柜在进屋前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然后才掀开门帘,请谢妙仪进去。
金姨娘、金钵和金钵媳妇赵氏见谢妙仪突然过来,都是一惊,屋中几人急忙站起,到门口来迎谢妙仪。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金姨娘见到谢妙仪显得有些慌乱。
谢妙仪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厅,只见厅中除了金姨娘、金钵和赵氏外,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面容清隽,虽肤色不似勋贵士族家的公子细嫩白皙,不过气质却不凡,看着像一书生,但腰间却佩剑。
谢妙仪心中隐约觉得,这人不像出自寻常人家。
金钵见谢妙仪在打量那男子,忙过来介绍道,“国公夫人,这位是于先生,是在下的一位朋友。”
于先生!难道是画舆图的于先生?谢妙仪心中猜测。
“见过卫国公夫人。”于先生上前两步,向谢妙仪行了礼。
谢妙仪淡淡一笑,问道,“于先生听着不像京城人士?”
“在下来自江南。”
江南!谢妙仪又打量了一下这位于先生,然后笑着像是无意的说道,“我听家里面的长辈说过,江南有一余氏,是江南的名门望族,既然先生姓余,可是来自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