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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在这一个月里,林末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内里却已截然不同。那份因黑色细针而起的警惕,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他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吸收青木草精气、稳固并缓慢提升着练气二层的修为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沉浸在对《药徒百问》的钻研和基础药材的炮制实践之中。

新购入的药臼、药杵、砂锅、药筛等工具,在他的手中日益娴熟。曾经需要耗费半天功夫才能勉强完成的捣药、研磨、煎煮等工序,如今已能做得有条不紊,效率和质量都大幅提升。他将之前采摘、阴干的青灵草叶片,全部精心研磨成了细腻如沙的翠绿色粉末,分装在十几个他亲手制作的、内壁光滑的小竹筒里,封存妥当。这些青灵草粉,无论是疗伤效果还是保存时间,都远胜过当初那随意捣烂的药泥。

他还利用闲暇,在木屋周围采集了大量《药徒百问》中记载的、具有各种基础药效的凡俗草药,如清热的、祛湿的、止血的、理气的等等,一一按照书中所述的最佳方法进行炮制、处理。一排排晾晒架上挂满了各种干燥的药草,木屋的角落里也堆放着几个装着不同药粉、药片的瓦罐和竹筒,让这间简陋的木屋,竟真的有了一丝“药庐”的雏形。

他的技艺在飞速进步。从最初只能勉强控制火候、熬出堪堪合格的汤剂,到现在已经能够根据不同药材的特性,精准地把握煎煮时间和水量,甚至能通过观察汤色、闻嗅药香,大致判断出药效的强弱。他还尝试了《药徒百问》中提到的几种简单的药物组合,比如将具有安神效果的酸枣仁(他在山中找到的野生酸枣)与养心血的龙眼肉(这是他用少量铜钱在镇上买的凡俗干货)一起煎煮,得到的汤剂,确实比单用一种时多了一股安宁、平和的气息。

这种将知识转化为实际能力的过程,让他沉迷其中,也让他暂时忘却了那份潜藏的危机感。同时,每日从青木草中吸收的精纯生机能量,也让他的修为在练气二层稳步前进,气海中的液态气旋越发凝练,对灵力的掌控也更加随心。

然而,随着他对基础药理的掌握日渐娴熟,他也开始清晰地感受到《药徒百问》这本入门级玉简的局限性。它所记载的,大多是针对凡俗草药和最低阶灵草的处理方法,而且偏重于汤剂、药粉、药膏等粗浅的剂型。对于如何真正地“炼”药——即通过丹炉、灵火,萃取药材精华、融合药性、最终凝结成蕴含更高能量和奇异效果的“丹药”,玉简中却只有寥寥数语的概念性提及,毫无具体操作之法。

他尝试将三种以上、药性略有冲突的凡草组合在一起煎煮,却发现最终得到的药汤气息混乱,效果远不如两两配伍时那般平和有效。《药徒百问》中简单的“君臣佐使”配伍原则,在更复杂的组合面前显得捉襟见肘。

“果然,真正的炼丹术,绝非这般简单。”林末心中了然。他需要更高深、更系统的炼丹知识。

就在他对自身技艺的提升感到欣喜,同时又对前路的迷茫感到焦虑之时,一个新的、意外的情况,再次打破了他暂时的平静。

这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在清晨修炼完毕后,去检查木屋周边的环境,特别是那片被他划为警戒线的区域。自从上次的黑针事件后,这已经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在靠近溪流下游、一处常年阴暗潮湿、几乎长年不见阳光的腐烂树桩上,他忽然注意到了一片异样的色彩。

那是一簇簇生长极其迅速的、形状如同鸡冠般的菌类!这些菌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伞盖边缘却泛着淡淡的、如同尸斑般的紫黑色纹路。它们紧密地依附在腐烂的木头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以及一种……极其微弱,但属性特异的灵能波动!

这种灵能波动,与他熟悉的草木生机截然不同,阴寒、沉滞,带着一种腐朽与转化交织的奇特感觉。周围的苔藓和一些阴生蕨类,在这片菌子的影响下,似乎都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叶片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这是什么东西?”林末立刻警惕起来。他对菌类所知甚少,《灵植入门》中几乎没有记载,《药徒百问》中也只是简单提到了几种无毒的、可供凡人食用的山菇,以及少数几种剧毒菌子的外观特征,眼前这种灰白紫纹的菌子,却从未见过。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远远地观察了两天。他发现这种菌子生长速度惊人,仅仅两天时间,就从最初的几小簇,蔓延覆盖了小半个腐木桩,而且那股阴冷的灵能波动也似乎随着它们的生长而逐渐增强。

林末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这种异常的菌类出现在自己的地盘附近,绝非好事。是自然生成的?还是……与上次那黑色细针有所关联?

他再次取出神秘玉简,尝试远距离探查这种菌子。

玉简的反馈很复杂,不似探查植物时的那种亲和、温润,也不同于感应到黑色细针时的那种强烈警示和厌恶。它传递来的是一种……混乱而矛盾的信息:“潜力”、“剧毒”、“阴煞”、“转化”、“死气”、“生机(扭曲的)”……

这让林末更加惊异。这种菌子,似乎既蕴含着某种潜力,又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他再次阅自己那两枚内容有限的玉简,终于,在《药徒百问》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关于几种剧毒菌类的描述,其中一种名为“腐生阴菇”的插图,与眼前这菌子有七八分相似!玉简中对其描述极少,只说此菇剧毒,喜生于阴煞汇聚、尸气郁之地,误食立毙,即便是触摸其子,也可能引起皮肤溃烂。但又隐晦地提到,古有邪道修士利用此菇炼制毒丹或尸,亦有极少数丹师能取其**至阴至毒之性**,以特殊手法炮制,用作某些奇门丹药的引子,但炮制之法早已失传,且风险极大。

“腐生阴菇……”林末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剧毒!阴煞!尸气!这东西竟然如此邪门!

按理说,遇到这种剧毒之物,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远离,甚至将其彻底毁掉,以免后患。

但林末却犹豫了。

他的直觉,或者说,是神秘玉简传递给他的那丝微弱的“潜力”感应,让他隐隐觉得,这腐生阴菇或许并非全无用处。尤其是那种阴冷、转化的能量属性,与之前那黑色细针散发的气息,似乎有那么一丝隐秘的联系。若是能研究明白这种菌子,说不定能找到克制那种能量的方法?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罕见的、可用于特殊炼丹的材料?

当然,风险也是巨大的。《药徒百问》明确警告其剧毒,触摸都可能引起溃烂,更不用说尝试炮制了。

富贵险中求?还是安全第一?

林末站在溪水旁,望着那片无声蔓延的灰白菌簇,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他渴望力量,渴望知识,渴望解开黑针之谜,但这腐生阴菇,无疑是一朵诱人却带刺的玫瑰,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最终,对知识的渴望和解开谜团的紧迫感,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他决定,冒险一试!但绝不能鲁莽。

他回到木屋,翻箱倒柜,找到了几双养父母留下的、用厚实兽皮缝制的手套,又砍了一根净的长竹竿,将前端削尖,作为临时的采集工具。他还记起《药徒百问》中提到,生姜有驱寒解毒之效,对某些阴寒毒素有一定克制作用。他恰好前些日子在山里认出了野生姜,便立刻熬制了一锅浓浓的姜汤,备用。

准备妥当后,林末戴上厚实的兽皮手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腐木桩。离得近了,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更加明显,甚至让人感到些微的头晕。

他没有触碰菌体,而是用削尖的竹竿,极其轻柔地、从腐木上挑下了一小块边缘的菌盖,迅速将其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密封性较好的陶罐之中,盖紧盖子。

即便如此小心,当他收回竹竿时,依然看到竹竿尖端触碰过菌盖的地方,竟然轻微地变黑,发出“滋滋”的微弱腐蚀声!

林末倒吸一口凉气,更加庆幸自己没有直接用手或是常用工具触碰。他迅速退开,回到木屋,将那封存着腐生阴菇碎片的陶罐,放在了距离自己卧室和药材处理区最远的角落。

他没有立刻尝试炮制。他知道,以自己目前这点浅薄的药理知识,来处理这种剧毒之物,和杀无异。他只是打算,先将其封存,待日后学识增长,或者找到相关典籍之后,再做研究。

但这次与腐生阴菇的“亲密接触”,给他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它让他真切地认识到,这个修仙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光怪陆离,充满了各种超出常理的奇物和险境。仅仅依靠种植青木草、青灵草,学习药徒级别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他对更高深的知识(炼丹术、菌物学、甚至符箓、阵法等自保手段)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而这一切的基础,都需要资源——大量的灵石!

他再次摸了摸口袋里那仅剩的一块半下品灵石,感到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必须尽快找到赚取灵石的途径!而且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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