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灵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尤昀磊和胡婕娘转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他一身红衣,面色发光。
来者皱起眉头,问道:“梵大人啊,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命丧黄泉了呢?”
“曹大人,您来追悼我二叔,怎么还穿了一身大红色,莫非今日是你大婚之喜?”胡婕娘满脸狐疑地看着曹炀,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曹炀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道:“梵大人死于新婚之夜,我想他更希望追悼者身穿红衣来送他最后一程。”
胡婕娘冷笑一声:“哦?这倒是新鲜,我等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
这时,一旁的宋璟泽突然插话道:“那等曹大人纳妾不幸而亡的时候,本王也身穿红妆替您送行,如何?”
曹炀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贤王殿下,莫非还在记毁楼一仇,才会在这里咄咄逼人。”
梵太公在外冷哼一声:“曹炀,你好大的威风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梵太公身着一袭白衣,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同样也是一身素白。
“梵太公。”众人见状,纷纷上前相迎。
梵太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目光落在了曹炀身上,毫不客气地说:“曹大人,你是自个出去呢,还是老夫请人把你赶出去?众位大人携家眷都在,老夫想你应该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去吧。”
曹炀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知道自己在这场对峙中已经处于下风。无奈之下,他只能强颜欢笑,灰头灰脸地转身离去。
看着曹炀狼狈的背影,方雨眠不禁对苏梓桐说道:“表姐,你怎么……”
“表妹,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去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苏梓桐一脸凝重地对表妹说道。
就在这时,尤昀磊迎上前去,向梵太公行礼道:“梵太公,晚辈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梵太公摆了摆手,说道:“尤六郎君,老夫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送恒儿最后一程,更是为了将他的未过门的媳妇带过来。”
梵太公的话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在场的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未过门的媳妇儿?不是都陪梵大人殉情了吗?”有人喃喃自语道。
然而,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殉情的那个不算是未过门的媳妇吧?”
尤昀磊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他犹豫之际,胡婕娘快步走过来,拦住了他,说道:“梵太公请稍等,此事事关重大,需把阿舅请出来才能做主。”
梵太公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是自然。”
胡婕娘转身对佩兰吩咐道:“快去把尤兴义请过来。”
佩兰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尤兴义匆匆赶来。他向梵太公行了个礼,说道:“梵太公,此事晚辈已了解第二,但您这……子恒的新妇已然殉情了啊。”
“骠骑将军,你难道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吗?子恒他可是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呢!这就意味着,他现在仍然是我梵家的子孙后代啊!既然如此,二拜高堂的时候,老夫我这个当祖父的都不在场,那她又怎么能算是梵家的新媳妇呢?”梵太公一脸严肃地说道。
尤兴义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梵太公所言甚是,只是……”
“只是什么?”梵太公打断了骠骑将军的话,接着说道,“这梓桐可是老夫在五年前就替子恒物色好的夫人啊!而且他俩之间还有婚约在身呢!本来老夫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子恒叫到跟前,跟他把这事儿说清楚的。可谁知道,中间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导致一直没能跟他讲明白。”
梵太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夫本来还以为这两个孩子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怎么见过面。可直到皇上下旨,要子恒迎娶梓和县主的时候,老夫去询问梓桐的意见,看看她有没有心仪的男子,好给她做个媒。结果呢,她却一直在回绝老夫,说她不想嫁人。”
说到这里,梵太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顿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现在想来,或许她并不是真的不想嫁人,而是她不想破坏他人姻缘。
老夫就在想是否要成全他二人,对他们棒打鸳鸯,但是梓桐心地善良,怎么也不肯掺和他们的姻缘,就在七日前,她听说了子恒遇刺身亡,求着老夫,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以子恒遗孀的身份送他入土为安。”
贵宾们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苏梓桐和梓和县主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这会不会太委屈苏娘子了?”尤兴义不禁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然而,苏梓桐却一脸坚定地回答道:“骠骑将军,梓桐并不觉得委屈。梓桐心甘情愿留下来,孝顺公婆,帮扶兄嫂,照顾弟妹,爱护晚辈。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胡婕娘也附和道:“阿舅,要不就把梓桐妹妹留下吧。这样一来,儿媳也能有个贴心的人说说话。而且阿婆对梓桐妹妹可是喜欢得紧呢,经常在儿媳耳边念叨梓桐妹妹有多好。”
尤兴义听了两人的话,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你们之前有婚约在身,那自然是算数的。说到底,还是我们尤家对不住你。你就留下来吧,如果哪天你遇到了更合心意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勉强你,一定会放你自由离去。”
苏梓桐感激地谢道:“多谢将军!”
胡婕娘见状,笑着提醒道:“梓桐妹妹,都已经改口叫阿舅了,怎么还叫将军呢?”
苏梓桐闻言,连忙跪地,向尤兴义行了一礼,说道:“阿舅,请受儿媳一拜!”
“嗯,起来吧,等晚些,让婕娘带你去见你阿婆,或许她见到你,一开心,病情便会好了许多。”尤兴义看着苏梓桐,语重心长地说道。
苏梓桐连忙应道:“是,阿舅。”
此时,京城正值启文帝二十三年七月初七,皇城东宫的华阳宫内,一片静谧。
胡妤娘端坐在榻上,面容略显苍白,她的贴身侍女佩姿站在一旁。
慕太医走进殿内,跪地行礼:“下官见过侧妃娘娘。”
胡妤娘微微抬手,道:“慕太医,不必多礼,这两日本宫感觉有些头晕胸闷,所以特请你过来看看。”
慕太医起身,走到胡妤娘面前,轻声问道:“侧妃娘娘,是否有呕吐迹象?”
胡妤娘摇了摇头,回答道:“并无。”
慕太医接着问:“那是否想吃特辣的食物或者是酸性食物?”
胡妤娘还是摇了摇头,说:“也没有。”
慕太医点点头,然后说:“请娘娘伸出右手,下官需要为您诊脉。”
胡妤娘依言伸出右手,慕太医将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静心诊脉。
过了一会儿,慕太医松开手,说道:“有劳了。”
胡妤娘微笑着说:“这是下官该做的。”
就在这时,佩姿突然禀报:“主子,太子妃听说您病了,前来探望。”
胡妤娘闻言,有些惊讶地说:“太子妃?”
话音未落,只见太子妃缓缓走进殿内,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和太监。
苏秋云走到胡妤娘面前,关切地说:“妤妹妹,我听说你身体抱恙,所以来看看。”
胡妤娘赶忙起身,福了一福,道:“妾身没事,劳烦太子妃牵挂了。”
苏秋云看了看胡妤娘,又转头看向慕太医,问道:“慕太医,侧妃如何了?”
“回太子妃,侧妃这是有喜了。”慕太医恭敬地说道。
苏秋云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之色,她连忙说道:“慕太医快快请起,这可是大喜事啊!来人,赏!”
慕太医谢过赏赐后,便告退离去。
苏秋云转头看向胡妤娘,满脸笑容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妤妹妹,这可真是大喜啊!日后咱们东宫可要添新丁了呢!”
胡妤娘见状,赶忙福身道:“多谢太子妃关怀,一切还要仰仗太子妃照拂。”
苏秋云笑意盈盈地回应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照应。妹妹如今有了身孕,更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胡妤娘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对苏秋云的关怀表示感激。
苏秋云接着说道:“妹妹有喜,本宫自当好好安排。只是这安胎的事宜可马虎不得,本宫身边有个嬷嬷,经验丰富,不如让她来伺候妹妹,也好让妹妹安心养胎。”
胡妤娘心中一凛,她自然明白苏秋云此举的深意,但面上还是笑着应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苏秋云见胡妤娘如此爽快地答应,心中也颇为满意,又说了些吉祥话,便起身告辞。
待苏秋云走后,胡妤娘的贴身侍女佩姿赶忙凑上前,担忧地说道:“主子,太子妃安插嬷嬷过来,怕是不怀好意啊!”
胡妤娘轻抚腹部,眼神坚定:“不会,我相信她,就算她真的受人挑唆,对我或者是孩子做出什么,我都会平安保证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她是我和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次日,苏秋云身边的嬷嬷便到了胡妤娘这儿。
这嬷嬷看着慈眉善目,对胡妤娘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极为周到。
可佩姿依旧放心不下,暗中留意着嬷嬷的一举一动。
在一日,佩姿瞧见嬷嬷在给胡妤娘准备的补汤里加了些东西,心中一惊,忙将此事告知胡妤娘。
胡妤娘表面镇定,暗中却安排人将汤送去查验。结果显示,汤里竟有微量的合欢皮。
“主子,是合欢皮……”佩姿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对这个发现感到十分震惊。
胡婕娘面色一沉,她当然知道合欢皮意味着什么,但她迅速冷静下来,低声吩咐道:“这事不得声张,太子妃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你将汤里的合欢皮换掉就是了。”
佩姿连忙应是,然后匆匆离去,留下胡婕娘独自沉思。
就在这时,沈煜辰突然从胡妤娘身后抱住了她,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妤娘,孤想你了。”
胡妤娘微微一怔,随即转过身,温柔地靠在沈煜辰的怀里,柔声回应道:“太子殿下,妾身也想你了。”
沈煜辰紧紧地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过了一会儿,胡妤娘抬起头,看着沈煜辰的眼睛,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妾身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