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府里的小厮匆匆跑来,喘着气道:“郡主,昭柔郡主来访。”
尤云青心里一惊,整理了下衣衫,起身去迎接。
昭柔郡主面带微笑走进来,说道:“听闻洛阳妹妹今日与谢二郎君饮酒,我特来看看。”
尤云青强装镇定道:“我与昭柔郡主同岁,就不行那些虚礼了,至于昭柔郡主对于我这个称呼是从何而来。”
“二哥?我记得没错的话,昭柔郡主比我早出生两个月,怎么着也得称呼我一声堂妹吧,这声妹妹,我实在是不敢当。
就算实在不行,我马上就要与世子完婚了,你也得称呼我一声表嫂啊,怎么还能按照二哥的称呼来呢?”尤云青一脸不悦地说道。
“当然是因为以后我会成为你的二嫂啊。”昭柔郡主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尤云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冷笑一声:“二哥一心向佛,无心娶妻生子,昭柔郡主还是把心思放在别人的身上吧。”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表妹那日为何……”昭柔郡主话还没说完,就被尤云青打断了。
“你还有脸提翎姐儿!当时如果不是你私自把男子引入后花园,参加花朝节,翎姐儿怎么可能会着了那畜牲的道!当然,这也怪我,不能完全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尤云青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喜欢梵大人,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在筹办花朝节的前两日,我接到了一封书信,我以为是你二哥写的,说是花朝节本意是为女子所办,每年如此,甚是无聊,就提议让男子也参加。”昭柔郡主急忙解释道。
“落笔是你二哥的名字,我想着这个提议也很好,所以才……岑元娘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尤云青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追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有人假借二哥之名给你写信,不是世子让你这么做的?”
昭柔郡主连忙摆手,焦急地解释道:“怎么可能是世子让我这么做的呢?我虽然对世子有些惧怕,但也不至于对他言听计从,到这种地步啊!不过,在举办花朝节之前,他确实来找过我。”
尤云青眉头微皱,追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对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说会借给我五十名暗卫,暗中帮助我让花朝节顺利进行。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呢?直到后来,我在花朝节盛邀娘子的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尤云青心中一紧,不禁问道:“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保护我呢?”
昭柔郡主感慨道:“他对你如此有情有义,这是你二哥所没有的。他不仅私自调动暗卫保护你,甚至不惜冒着陛下圣怒怪罪的风险,也要派人保护你。这份情意,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难怪曾经许漾表姐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设计嫁给他,结果把自己推入了狼口,更难怪昭雪堂姊也钟情于他。”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尤云青一脸疑惑地问道。
昭柔郡主轻皱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满,“他那么凶,谁会喜欢他啊!难道就因为我们是郡主或者县主,就一定要喜欢他吗?虽然他确实很优秀,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但我喜欢的男子,必须是对我一心一意、毫无顾虑的喜欢才行。”
说到这里,昭柔郡主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再说了,我若跟你抢了他,皇姑母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会安息的。等哪天我如果也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皇姑母呢?
皇姑母在世之时,不管是上至亲人,下至丫鬟,都待人十分要好,与其说她们是奔着嫁给表哥的,还不如说,她们是为了皇姑母去的。”
尤云青静静地听着昭柔郡主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昭柔郡主是个心思歹毒之人,没想到在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沉默片刻后,尤云青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昭柔郡主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其实,我已经决定试着放下对你二哥的感情,去另寻良配。
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对你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至于那写信之人,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也绝不会让父王白白被扣掉三年的俸禄。”
尤云青心中暗自思忖,不用昭柔郡主去查个水落石出,恐怕那凶手此刻,连性命都难保了。
不管怎样,她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昭柔郡主的说法。
经过这一番交谈,尤云青对昭柔郡主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微笑着说道:“若你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昭柔郡主感激地看了尤云青一眼,回应道:“那就多谢你了,若真有需要,我定不会跟你客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昭柔郡主便起身告辞。
明威将军府内,尤韫华听闻自家二叔,醉酒回家的消息后,心急如焚,赶忙赶来探望。
“百合,你快去熬些醒酒汤过来。”尤韫华吩咐道。
“是,少夫人。”百合应声而去。
就在这时,谢道义也从明威军营里回来了。
他一回府,便径直来到尤韫华面前,关切地问道:“三娘,辛苦你了。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礼弟,真是难为你了。”
尤韫华连忙摆手,微笑着说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叔既是你的弟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照顾他,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谢道义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为何会喝这么多酒呢?”
“听下面的小厮说,是六妹妹身边的菘芝送二哥回来的,估计是去小叔父府上喝酒去了。”百合端着醒酒汤进来。
尤韫华听闻此言,不禁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道:“遭了,这二叔怎么又去小叔父府上喝酒了呢?”
随即有指责了百合:“百合,休要胡说。”
正指责着,谢道义突然插话道:“与何人喝酒,不会是六姨吧?”
他的话音刚落,还未等尤韫华有所反应,便如一阵风般冲到谢道礼的床边。
二话不说,直接伸手逮住谢道礼的耳朵,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扯,硬生生地将熟睡中的谢道礼,给唤醒了过来。
“哎哟!”谢道礼吃痛,猛地睁开眼睛,一边惨叫着,一边伸手想要掰开谢道义的手,“哥,哥,快松手,疼死我啦!”
然而,谢道义却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依旧紧紧揪住他的耳朵,厉声道:“谢道礼,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再去找六姨喝酒,你这么快就把我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道礼被谢道义这么一吼,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哥,我没去找小师妹喝酒,我只是跟她在一起谈心。”
“谈心,能把自己谈醉成,这个鬼样子啊?”谢道义闻言,稍稍松开了一些手,但语气依旧严厉。
“这我不是看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吗,就想着带酒,去宽慰宽慰她。”谢道礼解释道。
谢道义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六姨她从小身子不好,喝不得酒,况且子恒也说过,不能让她喝酒,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小师妹喝酒了。”谢道礼连忙认错,“而且我跟小师妹喝的是果酒,醉不了的。”
“果酒?”谢道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喝醉了?还让你大嫂叫人,给你熬醒酒汤?”
“呃……”谢道礼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当然是我在我喝的那杯酒里,加了假酒啊,我又不喜欢喝果酒,所以就想加点假酒,让自己喝的痛快一点。”
“今天我不替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真的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谢道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根棍子,上面还带有点尖刺。
“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眼瞧着谢道义手上的棍子,就打到了谢道礼的身上
谢道义连忙躲在了尤韫华身后:“大嫂 ,大嫂,您快救救我,我真的没有让你妹妹喝酒啊,那果酒也不能算酒啊。”
“放心吧,你大哥只是吓吓你,不忍心对你下真手的。”随后,谢道义真的让棍子,打在了谢道礼的身上,而且完美的避开了尤韫华。
“大嫂,您不是说大哥只是吓唬我的嘛,可是他真的打了啊。”谢道义准备再次动手,教训教训谢道礼。
尤韫华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阻拦道:“好了好了,将军,您消消气吧!二叔已经被您打了一棍了,您就别再动手了,再打下去,万一把二叔打伤了,可如何是好啊?
要是把他打伤了,那可就更麻烦了,到时候,谁来帮您照顾那两个孩子呢?您虽然还有两个弟弟,可他们也经不住您这样打呀!”
然而,谢道义却并不听劝,他怒目圆睁,对着尤韫华吼道:“三娘,你别再护着他了!今天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韫华一听,谢道义从来都没有凶过自己,这次反而吼她,顿时也来了火气。
她挺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将军,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叔和您一样,都姓谢,他都在别人的屋子里了,难道我这个姓尤的,在谢府里,就不是在人屋檐下了吗?”
谢道义见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分些,连忙解释道:“三娘,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尤韫华却不依不饶,追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您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前段时间,皇上有意让他入朝为官,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啊!可他呢,都已经三十七岁了,却还是一事无成。
既没有成家,也没有立业,真是让人忧心啊!父亲在离家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我们作为长兄长嫂,本就应该对他严加管教,而不是一味地偏袒他。”谢道义被尤韫华追问后,连底气都没有了,这才把启文帝“搬”了出来,但是好像没有用。
“二叔三十七岁怎么了?你不也是三十岁,才娶我过门,三十一岁了才有了安儿吗?”她反驳道,“而且二叔长得貌似潘安,能文能武,你还怕他娶不到妻子、找不到事业吗?”
“话虽如此,但是……”他还想说些什么。
“行了,别但是了!”她打断了他的话,“到时候,我会托母亲帮忙留意,一下各家的女儿,替二叔找个中意的女子,不就行了嘛。至于事业,就算他自己不去找,你难道还养不起他吗?毕竟你可是堂堂的从四品下将军呐!”
谢道礼听了这话,认为自家夫人的话,没有道理也有道理,便不再与她争辩,只是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三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叔,今日你也累了,百合刚刚端上了解酒汤,你趁热喝了,就好好休息,别听你大哥的话,他也是担心你,一时心急才动手打了你,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尤韫华一脸关切地看着谢道礼说道。
谢道礼摆了摆手,苦笑着说:“大嫂,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我不会怪他的。”
尤韫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可别再喝这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谢道礼应了一声,然后几人又寒暄了两句,谢道义回尤韫华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