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渝山观，许三元的手上多了一份报告，电话里多了俩联系人，兜里少了小十万块钱。
报告是好东西，单论这份实习的含金量他就已经可以毕业了。少的那小十万块钱，他虽然心疼，但也愿意认这回事。
风浩诚以那海量的材料消耗为由，从许三元手里扣出来了搬空一整座小超市零食的资金。
风星子觉得他亏惨了，风德全觉得他赚翻了，风浩诚本人倒是乐呵呵的表示，愿意友情附赠些许，帮他打造一把灵器，种类外观随他选。
于是他的电话里多了俩联系人。
“你是怎么活着来见我的？”
回到三五学院的第一时间，赵林就来检查他的情况了。
“啊？我不知道啊？”
赵林打眼一看，这小子浑身上下都快被各种药材腌入味了，呼口气都带着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全给他包圆了。
“你乱吃这么多东西还没死，当得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神农尝百草都没你勇啊！”
“我这不是没得选嘛赵老师。。。。。。”
赵林一边看实习鉴定报告，一边瞅着坐立不安的许三元。
“行了，没事就好，算我没看错你。明天自己来我这挨揍，这一顿揍挨完你就不用来了。和风星子一样，回去继续上课，把欠的那些拓展知识补上。”
“啊，为啥啊？”
虽然赵林的方法疼的他想跳楼，但效果是一等一的好，立竿见影。这是给他开除了？
“真当你那药是白吃的？五脏六腑早给你淬炼完了，明天我帮你开个窍，直接毕业了。还继续上什么课？浪费我的时间？”
“明白了，多谢老师。”
“行了，多的话别说，休息去吧。”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去食堂吃顿饭，差不多就没事了。不限量供餐的学院食堂，许三元这些天一直魂牵梦绕。
“你干的？”
许三元一边吃饭，一边和助手闲聊。
【那肯定啊，总不能真看着你因为药性相冲当场爆炸吧？】
“可以的，多谢。话说这东西对修复系统有效果吗？”
【杯水车薪。在《仙法通解》面前，这点材料只能勉强加快这次大更新的进度，所以我截留下来的好东西基本都给你了。现在你应该和三境没有太多区别，只差临门一脚了。】
“爽！这下算是舒坦了。回去睡觉！但愿别再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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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林，来事了。”
“您吩咐。”
“不是我，是他要找的你。”
“老太爷”摆了摆手，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院落中。
“小赵啊，近来可好？”
这次来找赵林的，是永远在企鹅群里潜水的校长。
“多谢您关心，还算充实。”
“那两位学生，可不好带啊，辛苦你了。”
赵林心说其实还好，他只负责“打人”和教那俩学生“打人”，恰好，许三元和风星子在这方面都格外地有天赋。
“说起来，最近你有留意过新闻吗？”
赵林摇头，他自从被调回渝山观后就很少关注外界的事情了，心结未解，难言他物啊。
“你知道‘天王’么？”
校长不紧不慢地沏着茶，聊家常一般随和的谈论着这个对赵林来说有点惊世骇俗的话题。
“您是指东夏那四位还是欧罗那边的‘乌拉诺斯’？”
“怎么会是那四位呢？我当然是说西方的‘短命鬼’。”
赵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西方的“天王”，那就完全无所谓了——毕竟，一个死人，他是不可能有什么意见的。
“可他不是已经在无数年前就被推翻了吗？”
“是，是被推翻了，尸骨无存，那年头可不讲什么入土为安，食其肉啖其骨，才是祂后继者的普遍做法。”
和三千多年里流传在普通人之间的故事不同，这个故事里没有那些狗血破事，也不会有泰迪一样的低能主神。有的只是最纯粹，最血腥的你死我活的战争。天王乌拉诺斯，他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短暂成功者，和历史上的无数失败者之一。
“天王”是当时祂赋予自己的尊号，“乌拉诺斯”则是后人赋予他的代称。就像所有的失败者一样，修仙界历史中的几点笔画就是祂最终的归宿。
赵林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校长依旧在沏茶，似乎是没看到。不过这已经是默许了，赵林就顺着意思打开手机翻阅起来。
“他们这么舍得？”
【欧罗联盟方面近期发现古天王遗址，预计将在本月内完成开发改造。鉴于其年度青年修士交流会申办成功，主办方拟定将场地设立在新开发的天王遗址内。欧罗方面表示，相信本次盛会会是最近三百年来最为精彩的一次交流会。】
这不翻不知道，一翻就是重量级消息。
“不舍得行吗？这件事的全部过程，你和你的两个学生，也都算是半个当事人哦。”
赵林一愣，这是他能听的话吗？
一低头，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个文件袋。
“已经对你解禁了，看一眼吧。”
片刻之后，赵林也是验证了自己曾经一些说不出口的猜想。
简而言之，路人甲有这么一柄不太听话甚至想弑主的刀。路人甲想砸碎它，但总有人念叨着它曾经帮路人甲砍过些什么；不管它，它一天到晚在路人甲脖子上比划。
所以路人甲把这柄刀扔在了路人乙的桌子边。在两方的默许下，它自己不老实，伸到了路人乙的手里。
于是路人乙给了路人甲一个折断这把刀的理由。
至于双方的默许背后有什么交易，无需细谈。
“这天王遗址还是个成年老货色？”
赵林略有诧异，天王遗址如果是交易的一部分，那欧罗早就该吃干抹净了，还能交易点什么？
“是，也不是。反正这东西就飘在欧罗的天空中，想什么时候发现，不就是他们一句话？
放心，它现在除开一些太过分的布置被清空，其他的价值都还在场内留着，等待年轻人去发现。”
校长终于沏好了他的茶，给赵林倒了一杯。
“那这手笔也太大了点，让那些小崽子们去参合九境陵墓里的破事，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怕全都折在那里就算了，这种传承，全世界就没有哪个大势力有一丝想法？”
校长没说话，只是示意赵林喝下这杯茶。
嗯，味道不错，不过也并非是稀罕物，就是仙界产的一种普通茶叶。
“你喝的这种茶，在几万年前的修仙界，是只有九境才配喝的。”
“真的假的？？？？？”
他差点把这茶喷出来，这玩意他自己平时保温杯里就常驻，还有这种来头？
“但那是几万年前了。你说，现在的九境，还会看得上这东西吗？”
“那肯定看不上了，我一个小小六境都觉得这玩意只能算是口粮级别的茶。”
“既然这样，那劳什子‘天王’，大人物就看得上了？”
赵林一怔，他也算是新时代修士，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校长依旧是在淡然的品茶，笑眯眯的表情始终如一。
“我们这些老头子，八境九境的，拿了这点东西也难以寸进。比这好的、比这先进的、比这珍贵的多的，这几千年来早就尝过了，有什么意义？”
他随手泼下壶中的茶水和茶叶，院内平整的土地被浸湿一小片。片刻之后，青绿色的嫩芽颤颤巍巍的就钻出了地面，很快就变成了葱葱郁郁的一丛新茶树。
“那些空有境界的时代弃子，就该让给年轻人。他们会从中看到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失误，自己未来会面对的困境；他们会自己反思，会自己学习总结，会踏着这些老古董的尸体走向新的高峰。”
校长摘下一片叶子，夹在了随手取出的书本中。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了。”
“明白了，我的建议是，许三元。”
“好，你去办，光明正大的办！有信心吗？”
“有信心，他只会成功。”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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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
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在工作后，许三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闲暇的时光。
自从赵林指导他最后一次，许三元就稳步迈入了第三境，甚至一跃来到了最后的巩固阶段。正如赵林所言，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
风星子也走到了学生生涯的结束。假期既来，她也是时候回一趟家，学习一些家传的“小窍门”了。
许三元独自一人回到了新贺市。
还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候，熟悉的定点刷新的水果摊，和熟悉的半开半掩的小超市。
“唉卧槽，你别卖我啊！我帮你架A小，你直接把A大的人放过来打我？”
离自己的小超市还有足足二十米，许三元就听见了王学文的怒吼。
“啊！！！！我的定级赛啊！！！！一千三？这是人定的出来的分数吗？我这辈子算是完蛋了啊！！！”
王学文气急败坏的砸了一下桌子，顺手用控物术把拍出来的印记拽了回来
“哥们你这电脑不错啊。三百六十赫兹刷新率的屏幕，4090的显卡，7800x3d的cpu，键盘鼠标加一起得两千多，这小卖部这么赚钱的吗？”
“那不能，我自己买的。在这纯是图清闲。”
“看出来了，就是你这游戏好像打的不咋地啊。”
“唉你这话说的，我。。。。。。”
等等，谁在说话？
这声音太过熟悉，之前听的太多，类似的对话也发生过不少，以至于沉浸在定级赛大失败的悲伤中的王学文，下意识忽略了这声音的主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现过了。
“小老板？？？”
“啊，好久不见。你说，我该扣你多少工资呢？”
许三元面带微笑的拍了拍王学文颤抖的背，点开了收银系统后台。
然后又光速关掉了它。
“开玩笑的，不扣。出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王学文立刻咸鱼一般的瘫在收银台后的躺椅上。
“小老板你吓死我了。”
“你动动脑子想想，我怎么可能扣你工资啊，店不全是你在照看？”
“这不是被你吓蒙了？没注意么。”
王学文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烟，两个老烟民熟络的坐在一起吞云吐雾。对修士来说，这东西就像是在田野里疯玩的小孩嘴角叼着的狗尾巴草，除了一点味道，没有任何作用。
“你现在几境啊？”
照例，如果要说修士之间的话题，先甩一个消音术一个闲人屏退术。
“三境了，怎么说？我可是平平安安的就超过你了。”
“可以啊小老板！进境神速啊！我也快三境了，等过年了我去找一趟我老师，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用我帮忙不？”
“那不用，我属于是天赋有限，自己水磨工夫磨着磨着就行，没必要整别的。”
“那你倒是看得开啊。”
许三元看着王学文的面庞，只有一点惊讶，看不到一丝嫉妒或者别的情绪。这种平和淡然的态度不由得让他有羡慕。
“这几个月有什么变化没？”
“没太多，不过倒是有一家新开的串串香味道不错，怎么说，小老板？”
“听你的就行。”
“好嘞！我把店收拾一下。”
侃侃家常，聊聊新闻，吹吹牛皮，时间过得飞快。
夜晚到来，二人坐在串串香的二楼上，在晚风中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许三元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了，他恨不得高歌一曲以抒心气。
于是他真的带着王学文去唱歌了，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边走边唱，来到了他从学生时代就常去的ktv。只不过走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服务员除了在桌上发现足够的现金，完全没看到有人离开，成了一件怪事。
“王哥，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
“当然。但我们从来不缺时间，尤其是你。”
喝下肚的那些酒精，完全没有生效的机会，二人趴在远飞大厦的天台上，面色如常的闲聊。
“你会想起你自己踏入修仙界的那一天吗？”
“当然会，但这没什么意义，不是吗？善始善终啊，开了这个头，就只管走下去，走出来一个不错的结局就够了。”
“你说得对，善始善终。多谢了。”
许三元突兀的消失在天台上，只剩下一缕仅修士可见的电光在高楼间游离。
“小孩还是藏不住心事啊。”
王学文笑了一声，打开手机通了个电话。
“喂喂喂，这小子明明很通透啊？我就随口点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活也就是你能干了，他辞职后，算下来就你和他关系好些。”
“嚯，这我还真不清楚。你说，他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放心，他已经知道了，毕竟是我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