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居然觉得我今天找你说话，是因为早上闹别扭，特地跑来告状的。”
黄行意的声音带着委屈，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可置信，“我哪儿是告状啊？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毕竟你是我妈，我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
她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赶紧仰了仰头，把情绪强压回去。
方丽红听了，怔了一下，好像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搭在茶几边缘，眼神有些发直。
她确实没想到，陈知遥会把女儿和自己的聊天当成“告状”。
在她看来，母女之间的交流再正常不过，可没想到在陈知遥眼里，却成了“往外说家事”。
她心里开始嘀咕：这孩子是不是太敏感了？
还是平时压力太大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听着，黄行意抽抽搭搭地接着说：“我本来都不想出来的，心里憋得慌，可又不想惹他更生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根被拉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后来我反复跟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跟你说这些事了，我真的说了很多遍，语气也很诚恳。”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他才‘砰’的一声把门甩上，走了。那声音特别响，吓了我一跳。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下来。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等等，他还说了别的没有？”
方丽红赶紧追问，语气变得急切了些。
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光是发脾气、甩门，不像是陈知遥一贯的作风。
他平时虽然话不多，但还算讲理，不至于因为几句闲聊就翻脸。
她怀疑，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细节。
黄行意抱着手臂冷笑一声，低头盯着地板，声音冷中带刺：“说完那些之后，他也问了两句，说我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抬起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讽刺，“可他前脚刚冲我发火，吼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脚又装模作样地关心我？你觉得我还有心思搭理他吗？”
谁被这样质问一通，还能高高兴兴地聊天啊！
这算什么？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她黄行意又不是三岁小孩，哄两句就能哄好的。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气的是陈知遥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委屈的是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就把她推到了“告状”的位置上。
方丽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看着女儿那红肿的眼睛，心里一阵心疼。
她知道黄行意从小脾气就倔，但再倔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
尤其是面对最亲近的人的误解，那种痛比吵架更伤人。
她没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黄行意见她信了自己，语气也缓和了些，继续说道：“所以我根本没理他，直接拉过被子躺下了。”
她回忆起那一刻的场景，语气里多了一丝倔强，“我不想再跟他吵，也不想解释了。反正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那我就安静点，至少别让矛盾升级。”
她说着，把被角掖了掖，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被子盖在身上的窒息感。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反而更不高兴了。”
黄行意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他站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我就说，女人来例假情绪会变，难道男人就没有情绪波动期吗？要不然他今天干嘛拿我撒气？我哪点惹着他了？就因为跟妈说了几句话，就要被这样训？”
“瞎说啥呢，男人哪来的例假。”
方丽红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女儿一下，手指刚碰到她的肩膀又收了回来。
她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心里却在犯寻思。
女儿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男人确实也有情绪起伏的时候，压力大、工作累、心里烦，都可能影响脾气。
可问题是，这能不能成为对亲人发火的理由？
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这个家，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实在想不通，陈知遥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向来温和，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待人接物也从不咄咄逼人，总是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气质。
无论是对家人、朋友，还是工作中的同事，他都习惯用平和的语气沟通，从不会轻易动怒，更别提对亲人恶言相向了。
可今天，他那副紧绷着脸、目光冷厉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日的他。
他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尖锐，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人，带着明显的指责和不满。
这让黄行意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心里既委屈又困惑，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刚才的情景，试图找出他情绪失控的原因。
“所以我才觉得，他今天肯定是心里有事，只是不知道到底碰上了什么烦心事。”
黄行意把整件事讲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她原本只是想和婆婆说说心里话，缓解一下压抑的情绪，可没想到婆婆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见方丽红一直沉默不语，低头望着地面，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黄行意忍不住转过头，盯着她的脸问：
“妈，你不觉得他刚才的样子特别反常吗？他以前可从没用那种语气质问过我，更别说说我‘告状’这种话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情绪明显起伏着，“我们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她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受伤，“今天他那样看我，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我真的很难受。”
“估计他最近太忙了，人也累，咱们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方丽红轻轻拍了拍黄行意的手背，动作温柔而安抚。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春日里的风，试图抚平儿媳心头的褶皱。
“你先别急，等他晚点回来，我上去问问，看他是怎么想的，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你现在怀着孩子，情绪容易受影响，我也理解你心里不痛快。可男人有时候压力大了，说话就容易冲，未必是真有恶意。”
“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情绪波动大，这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