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秃了吗?!
有生之年,杨过从没想过自己会秃。
连包在头上的布帽都成了碎布条。
只那一刀,就一刀。
杨过跪坐在地上,捧起自己黑黝黝的发丝,脊背沁凉后怕,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不是不愤怒,可愤怒过后油然升起一种由衷的向往。
没有人是不慕强的。
如果这小姑娘武功都如此之高,那么她娘,肯定是一位隐世不出的绝代高人!
杨过把刀捡起将徒留在头顶两侧的长发也一并削掉,彻底变成崎岖不平的寸头后,转身回了窑洞,恭恭敬敬的把刀放在离南蔷不远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的绕过南蔷,来到忙完刚坐下的李莫愁身前,噗通跪地。
“师父!请收我为徒!”他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双手送还。
李莫愁嘴角一抽,这眉清目秀的少年一副全新的古怪造型,五体投地,不像是拜师,倒像是拜佛。
她张张嘴,想拒绝,却发现他眸底是一种经过沉淀的坚韧。
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能在被剃发羞辱过后,这么快便下定主意,把握住机会,如此聪明机变的心智,实在不容小觑。
若他真能将这般心思放在习武上,李莫愁认为他未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但李莫愁不会同意,古墓派从来不收男徒弟。
杨过被拒绝也不动声色,偷偷瞄了眼撩开一角面布吃苏州饼的小姑娘,立刻热情的把锅里熬着的豆子汤端了下来。
“师父,您和师妹喝口汤吧!”
李莫愁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那小姑娘更是无动于衷。
杨过脸皮不算厚,为了学武功已经很努力的放低姿态,毕竟师父师父如师如父,若是肯认真教授他武功,他怎么孝顺都不为过。
杨过的母亲穆念慈从他小就教育他自尊自爱,管教甚是严格。
他也曾从娘那里学过一招半式,可惜穆念慈身体不好,没多久便精力不济,死的时候杨过刚好能凑合养活自己。
就是那段亲人逝去的日子,杨过自己摸爬滚打,让他小小年纪多了世故和油滑,但也深藏着一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傲。
可过于自傲,何尝不是为了掩盖自卑呢!
他无父无母,无门无派,身世不明,想要混出个样子何其之难!
杨过抿紧了唇瓣,脸颊一侧的酒窝都被抿了出来,他不会放弃拜师的念头,又实在不知从哪里做突破口。
想了想,他将汤盛出窑洞唯二的两个大碗里,一碗端给了南蔷。
“师……姑娘,你的饼太噎了,喝口汤?”
南蔷摇摇头,“汤里有药,驱虫的药。”
杨过恍然大悟,空出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算得上秃的脑袋瓜,立刻笑的眉眼弯弯,“谢谢姑娘提醒!”
他把汤碗放下,凑到南蔷面前,漂亮的桃花眸亮晶晶的问,“那药人吃了无碍吧?我刚才无意间吞了一些进去。”
南蔷不想理他,侧过身,咬了一小口油布托着的咸豆干。
杨过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纠缠,把那一锅汤全部倒了,用水缸里的干净水利落的刷了锅和碗,往锅里倒上清水煮开,捡了藏起来的鸡腿放入锅中继续熬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