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红蕊”生于浊气横生之地,食浊气生长,开出的花色泽艳丽而有剧毒,服之,可使人见异象,惊悸而亡。
而这浊气便是魔族所用魔气的来源,乃是世间生灵心中的郁结躁郁之气。魔族将浊气提炼之后,留下的便是可供自己修炼的魔气。
“这种草药我只在十年前和明槐交手的时候见过,”温鹤明皱眉,“郝志怎么会找到?”
“师兄是怀疑郝志私通魔族?”
温鹤明摇摇头:“只是草药,还不好妄下定论。”
说话间,半空中忽然飞来一只白色纸鹤。纸鹤拍着翅膀绕着玉韶飞了两圈。玉韶伸出手,纸鹤收敛翅膀停在她手指上,回过头理了理羽毛,“啾啾”叫了两声,一行墨迹浮现在空中:
星月城钟家小姐失踪,速来。
“是萧师弟。”温鹤明道。
钟启贤的女儿好端端怎么会失踪?明明前些日子赤霞峰主还让人去看过她。而且还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玉师妹?”温鹤明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我们快些去吧。”
……
二人到星月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街道中央冷冷清清,同落叶城一样,开张的铺子也少的可怜。风吹过街道,门扉吱呀作响,一把厚厚的铁锁挂在上面,提醒着前来的客人此间店铺东家出远门去了。
玉韶好容易在大街上拦住一个大婶,笑道:“婶子,我二人是过来投奔亲戚的,这街上怎么好几户人家都没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呦,你们没听说啊,”大婶胳膊上挎着篮子,粗布底下盖着的似乎是麻绳、水囊之类的物什,她抬手朝南边一指,“离这儿不远的水月城遭了灾,说不定要波及我们这里呐。而且城西一带还有不少人得了从落叶城传过来的怪病。城里好多人都逃难去了,你们投什么亲?也赶紧逃吧!”
说完挎着篮子匆匆走了,就好像后面追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钟小姐会不会也给家仆带着逃难去了?”
“要真是这样,萧韵舟给我们的传讯符里应该会写,”玉韶道,“总之,我们还是先去钟家看看为好。”
钟家的宅子在城西。一路走去,房舍越发低矮,空置的房屋也越发多了起来。仅有的几户人家也大多门窗紧闭,屋子里飘来苦涩的药味,偶尔还有一两声低低的抽泣。
一个小姑娘坐在门槛上剥毛豆,鬓边别着一朵白花。她脸色蜡黄,时不时咳嗽一两声。一盆毛豆子剥完了,她扭头喊了一声:“阿弟,药应该熬好了,把火熄了。”
屋里有人应了声。小姑娘把一碗毛豆子收拾好,刚要进屋里去,就被玉韶叫住:“小姑娘,你知道钟家怎么走吗?”
“是开医馆的那个钟家吗?”
玉韶点点头。
“往前直走,走到一棵柳树旁边往右拐,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玉韶谢过她,留意到她鬓边别着的白花,从荷包里摸出几枚灵石塞到她手里:“想吃什么就拿去买点吧。”
小姑娘拿着灵石,一时间有些犹豫该不该收。
犹豫间,温鹤明也摸出几颗放在她手心,温和笑笑,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你家里是有人病了吗?”
“我娘病了,”小姑娘想了想,“是落叶城那边传过来的那种怪病。我们这一带好些人得了,就连钟家的小姐也得过,你们也小心点儿。”
“可是我们听说钟小姐已经病愈了。”
“是啊,她吃了她爹让人送过来的一种花就好了,”小姑娘撅着嘴踢了旁边的石块一脚,“前些日子我还在的时候,我爹也得了这种病,她还说要带我一起去找这种花呢。可是自从她堂叔来了,她就压根儿没出来过。我爹没等到药,昨天就死了。”
提起钟小姐,小姑娘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堆,言语间似乎有几分怨怼。二人不好再问些什么,同她告别后离去。
“哎,等一下。”
没走几步,这小姑娘忽然叫住他们。二人回过头,只见她站在原地扭捏半晌,终于别别扭扭开口:“……你们既然要去钟家,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小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束精巧的纸折花,“就告诉她,如果她还当我是朋友,就在后天中午带着这个到我们之前见面的那棵榕树底下去。”
玉韶不由莞尔:“你不是怨她吗?”
“确实有些,”她道,“但现在我们还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要听她当面解释。”
小姑娘把花递出去,淡蓝色花瓣在日光里闪过一层柔和的光。玉韶接过,护在怀里,笑道:“我们肯定帮你送到。”
纸折花干燥的气息慢慢淹没在越发浓郁的花香里。绕过巷口那棵柳树,一种丝竹管弦与杯盘相碰混合起来的热闹直冲二人面门。
萧韵舟坐在钟家旁边的一家废弃茶摊前,听见脚步声,赶忙起身:“你们终于来了。”
他发丝凌乱,形容狼狈,衣服后面还有几道灰扑扑的印子。
“你怎么这副模样?”玉韶笑道,“是和钟家有关?”
声音平静,但语气里莫名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萧韵舟也不计较,只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如此粗鲁的人家。我只说了一句,主人家便让下人用扫帚将我扫地出门。”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是钟老爷的朋友,他托我过来探望钟小姐的,”萧韵舟摇头,“他一听就说我是骗子,还说钟启贤已经死了。”
被赶出钟府之后,萧韵舟察觉到不对劲,使用法术进入钟府查探了一番。
“然后我就发现,钟小姐根本不在钟府,这四周也没发现她的踪迹,”萧韵舟道,“于是我就向钟府的左邻四舍打听,问了一圈,他们都说钟小姐就在府里,甚至今日还看见了她。”
玉韶闻言,抬起头。钟府门前挂着两只崭新的大红灯笼,在风里来回摇晃。就连守门小厮穿的衣裳都格外喜庆。这景象在钟启贤许久未归的情形下显得颇有些怪异。
“所以,钟小姐似乎是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