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身着狱卒服饰的人匆匆赶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迎上前,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惶恐:“大人,您可算来了。”
“小的们一直在这儿候着,就等着您来主持这地牢里的事儿呢。”
李孝寿神色冷峻,目光如冰刃般冷冷地瞥了那狱卒一眼,不发一言。
随后便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关押重犯的幽深区域走去。
地牢里弥漫着一股腐臭与潮湿混合的气味,昏黄的烛火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
那狱卒赶忙小跑着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大人,这重犯区可不太平,您可得小心着点。”
李孝寿却是充耳不闻,他的脚步变得愈发沉稳。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甬道中回荡,每一下都敲击在人心上。
两旁粗木栅栏后的囚室如同张开的兽口,黑暗中偶尔闪过几双浑浊而绝望的眼睛。
随即又迅速隐没,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低微的呜咽。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腐朽的腥气。
引路的狱卒佝偻着腰,脸上挂着谄媚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把在前方照明。
昏黄的烛光在幽深的地牢甬道里晃动。
光线忽明忽暗,将李孝寿挺拔的身形映照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影子随着光线摇曳不定。
“大人,前面就是关押孙有财的独囚室了。”
狱卒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一股紧张,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手指着甬道尽头一扇比其他栅栏更为厚重的门。
那门看起来坚实厚重,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按您的吩咐,孙有财被单独关押在这儿,只有张捕头带着手下在这儿严密看守!”
李孝寿微微点头,目光沉稳,缓缓扫过那扇紧闭的门,似是要将这扇门以及门后的情形都看个清楚。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狱卒脸上,眼神锐利,带着审视,让狱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中满是敬畏。
“小人告退!”
那狱卒反应倒是机灵,见状立刻识趣地躬身退下。
随后,便脚步匆匆,很快便消失在甬道那深邃的阴影里。
而张彪,这位身材壮实、面容刚毅的捕头,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干脆:“大人,您来了!”
李孝寿神色冷峻,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说道:“开门吧!”
张彪领命,大步流星走到那扇厚重大门前,从腰间取下一串沉甸甸的钥匙。
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牢里格外刺耳。
他仔细辨认着钥匙,挑出一把插入锁孔,用力一拧,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张彪双手用力,缓缓推开那扇厚重的门,一阵带着更浓烈腐臭和血腥味的风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李孝寿眉头微皱,却丝毫没有退缩,迈步踏入独囚室。
囚室不大,仅容一榻一桶,墙壁上布满湿漉漉的水渍。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
孙有财像一只受惊过度、被逼到绝境的肥硕老鼠。
他原本富态圆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脸色灰败,布满油汗和污垢,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涣散又充满惊惧。
昂贵的绸衫早已被扯破,沾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紧紧裹在他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肥胖身躯上。
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似乎想把自己缩得更小,躲避这无处不在的恐惧。
在听到门响,他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映出李孝寿那身象征着绝对权力的绯红官袍和冰冷如霜的面容。
“孙有财。”
李孝寿声音低沉平稳,没有刻意提高声调。
可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似有千钧之力,直直钻进孙有财的耳膜。
这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堵无形的墙,沉甸甸地压过来。
远比任何咆哮怒吼都更令人窒息,让孙有财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大……大人……”
孙有财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
可双腿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那声音在寂静的囚室里显得格外凄惨。
“本府没空听你哭嚎喊冤。”
李孝寿声音依旧不高,语调平稳却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峻,让他浑身一激灵。
那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又紧了几分。
他缓缓踱步上前,那身绯红的官袍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颜色愈发深沉,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官靴踏在潮湿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孙有财的心尖上,让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抬起头来!”
李孝寿声音陡然加重,如同一记重锤,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
孙有财猛地一哆嗦,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那张涕泪纵横、满是惊惧的灰败面孔。
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对上李孝寿那双深潭般冰冷锐利的眸子。
那一瞬间,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李孝寿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孙有财,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只有犀利的审视,仿佛要将孙有财的内心想法都看个一清二楚。
他背着手,身形在火把光影中投下巨大的、摇曳的阴影,将蜷缩在角落里的孙有财彻底笼罩,让他在这无形的威压下无处遁形。
“孙有财,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本府为何而来。”
李孝寿的声音恢复平稳,却裹挟着森森寒意,在囚室里回荡,“朱家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些经你手、替你主子遮掩的所谓‘意外’……”
“桩桩件件,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孙有财嘴唇剧烈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
可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似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