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断腕】
残月割开云幕时,沈绛薇拽着晚晴踉跄奔逃,夜煞的骨刃如死神的指节擦过她后颈,削落的青丝在风雪中凝成冰晶。晚晴的惨叫突然撕裂雪幕——骨刃犁开她腕间动脉,黑血混着硫磺味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烫出嗤嗤作响的深沟。
“晚晴!”沈绛薇转身的刹那,又一道黑影自侧方扑来,骨刃尖端的血槽泛着幽蓝。她腕间红纹骤亮,长指甲破肉而出,却在看见晚晴逐渐灰败的脸色时,指尖剧烈颤抖。雪地里腾起的硫磺雾中,血猎们肩并肩列成半月阵,蔷薇眼孔在月光下连成血色链环。
晚晴瘫倒在雪窠里,嘴唇翕动:“姑娘……走……”
沈绛薇盯着晚晴腕间翻卷的皮肉,又看向逼近的血猎喉间跳动的血管。望云观血蔷薇的甜香、夜煞灭族的嘶吼、父亲血书的灼烫……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坍缩成晚晴瞳孔里的绝望。她突然想起青岚的话:“神血是双刃剑,就看你握不握得住。”
“让开!”她的声音裹着血沫,眸中绛红如鬼火腾起。
【主动饮血】
她迎着血猎冲锋的瞬间,长指甲划开对方颈侧动脉。温热的血液泼上她面门,那甜腻的腥气如钥匙捅开欲望的锁。本能战胜理智的刹那,她俯身含住伤口——滚烫的血柱涌入喉咙,硫磺味在舌尖炸开,却奇异地浇灭了骨髓里的噬心痒。
力量如岩浆般在血管里奔突,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撕裂的快感。沈绛薇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爆响,腕间红纹亮如燃烧的铁丝,夜煞鬼面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力量……”
“找死!”夜煞骨刃刺来,却被她徒手攥住。指甲深深嵌入骨刃,玄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生生捏碎成齑粉。血猎们惊退半步,黑血从断裂的骨刃滴落,在她掌心凝成细小的蔷薇结晶。
青岚的符纸拍在她后心时,沈绛薇正掐着晚晴的脖颈,指尖的红刃已刺破少女皮肤。蓝光驱散眸中迷醉的刹那,她看见晚晴眼底倒映着自己狰狞的脸——那是渴望饮血的野兽。
【力量失控】
“神血入脑了!”青岚的符纸贴满她周身大穴,“再喝口凡血中和!”
沈绛薇甩开他的手,踉跄退至断树旁。刚才那股想吸干晚晴血液的冲动如此真实,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晚晴却将未受伤的手腕递来,袖口露出幼时她亲手系的平安绳:“姑娘,用我的……”
“滚!”沈绛薇猛地推开她,扑向新冲来的血猎。这一次,她用掌心接住对方小臂的血,闭着眼一饮而尽。凡血的铁锈味与神血碰撞,在丹田处爆出细微的雷响,腕间红纹由炽烈转为温润,如烧红的铁浸入冰水。
“血薇……”夜煞的声音发颤,他看着沈绛薇指尖凝结的血红色气劲,“你竟能凝出血罡……”
青岚吹着口哨避开骨刃:“老子的‘以血养息’没白教!”
【血薇初显】
沈绛薇不再理会周遭喧嚣,完全沉浸在力量的掌控感中。她每踏一步,雪地里便绽开血色莲纹,挥出的掌风带着血雾,将三名血猎同时震飞。夜煞的骨刃被她徒手折断,鬼面下露出的半张脸写满震惊——他从未见过祭品能将神血运用得如此流畅。
“当年的怪物只会滥杀……”夜煞捂着被血罡震伤的胸口,蔷薇眼孔里的仇恨淡去几分,“你不一样……”
沈绛薇的指尖停在他咽喉三寸处,红刃微微颤抖:“我不是怪物。”
远方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血裔会的援军到了。青岚拽住她的胳膊:“撤!再不走该被包圆了!”
她点头,将晚晴打横抱起,雪地上只留下一串血色足印。夜煞立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鬼面下的眼睛第一次浮现犹豫——这个能控制神血的祭品,真的是他要找的灭族仇人吗?
【血吻余悸】
密林深处,青岚用符纸为晚晴疗伤,纸灰混着血痂落入雪坑。沈绛薇靠着冰树坐下,看着自己恢复如常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血的咸腥。她知道,饮血的快感已刻进骨髓,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很害怕?”青岚抛来酒葫芦,酒水在她口中化为辛辣的火,“神血这玩意儿,要么被它吞了心,要么拿它当刀使。”
晚晴怯怯地指着她的眼睛:“姑娘,你瞳孔里……”
沈绛薇望向结冰的湖面,倒影中少女的眸色近墨,唯有瞳孔深处嵌着两点绛红,像雪夜里不熄的灯。她想起父亲血书里的“血裔会”,想起夜煞面具下的疤痕,终于明白青岚的话——从主动饮血的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镇国公府的沈绛薇,而是行走在光暗边缘的血薇。
“去京城。”她突然站起身,拍掉斗篷上的血冰,“父亲的血书、夜煞的仇、我的血脉……答案都在那堵朱墙后面。”
青岚挑眉时,沈绛薇已踏入更深的密林。月光为她镀上冷辉,发间散落的血晶在风雪中闪烁,如同未谢的蔷薇。她知道,月下初猎只是开始,当神血与凡心在体内博弈,当饮血的诱惑与人性的挣扎反复拉锯,前方的路注定铺满血色荆棘。而她手中的罗盘,既是催命符,也是劈开血裔会祭坛的唯一利刃。
密林外,血裔会的搜捕队正在逼近,马蹄声如战鼓擂响。沈绛薇握紧拳,掌心残留的血腥味提醒着她——从第一次主动饮血起,她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