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过后,便是年关,但大同城内的这个新年,气氛却与往年截然不同,
一种无声的期待在空气中流淌,
茶馆酒肆里,人们低声谈论着,市井街巷中,孩童传唱着新编的歌谣,就连军营里,士兵们擦拭铠甲时都格外认真,
正月初五,镇朔王府发布第一道筹备令,
命熟礼的官员着手制定新朝典仪,工匠整修天坛,社稷坛,拟定新朝官职体系,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贺王爷要称帝了!
消息如春风般吹遍北地,河东,河北,河西,辽东,漠南……各州各县,百姓自发张灯结彩,商铺挂出贺喜的匾额,
许多地方乡老联名上书,恳请贺烽“顺天应人,早登大宝”!
漠北诸部首领的反应最为热烈,克烈部的忽儿札胡思亲自率三百骑来到大同,献上九匹罕见的白骆驼,九张完整的雪豹皮,以及一份由十七个部落联名签署的劝进表!
“王爷,草原上的雄鹰需要最高的山峰栖息,草原上的骏马需要最辽阔的草场奔驰……”
忽儿札胡思用新学的汉话说:
“您就是我们最高的山,最辽阔的场,请您做我们共同的可汗,不,是皇帝!”
贺烽亲自接见,收下礼物,赐还加倍的回礼,
他明白,这些部落首领如此积极,既是对镇朔军武力的敬畏,也是对他们带来的稳定和贸易利益的依赖,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以李御,慕白为首,张德柱,李德忠,苏锐,曹武,张嶷,董怀安等文武重臣,以及各地州府长官,归附部落首领,共计三百余人,齐聚王府正殿,举行正式劝进大典!
大殿内肃穆庄严,李御作为文武之首,手捧劝进表,率众跪拜,朗声宣读:
“臣等谨稽首顿首上言,伏惟镇朔王殿下,神武天纵,圣德日新,扫清六合,平定八荒……”
“拯生民于水火,复汉家之威仪,内修文治,外展武功,四夷宾服,万国来朝,今天命所归,人心所向,臣等昧死恳请,伏望殿下体天心,顺民意,早正大位!”
声音洪亮,回荡殿宇,三百余人齐声高呼:
“请殿下顺天应人,登基称帝!”
贺烽端坐主位,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这里有跟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兄弟,
有慕名来投的文人谋士,有在战场上归附的敌将,
有在治理中提拔的干吏,还有从草原,从山林,从海外前来表示臣服的各方首领,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割据一方的藩王,而是这片广袤土地真正的主人,
沉默片刻,贺烽缓缓起身:
“请起!”
众人起身垂立,贺烽走下台阶,来到殿中:
“自金人南侵,中原百姓流离……幸赖将士用命,百姓支持,方有今日,称帝之事,非为一人之尊荣,实为万民之安定,天下之久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既然天意民心如此,我……顺应天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山呼之声震耳欲聋,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接下来的日子,大同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但不是修建奢华的宫殿,而是按照贺烽的命令,整修天坛,社稷坛,先农坛等礼仪场所,
扩建各级官署,以便新朝行政,同时,拨款修缮道路桥梁,疏浚河道,为春耕做准备……
“登基是大事,但百姓生计是更大的事!诸位永远切记,民为邦本!”
“所有工程,不得征发民夫,一律雇佣,按市价付酬,所需物料,公平采购,不得强征!”
慕白领命,心中感慨,历代开国,哪个不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唯有这主子,登基前还在想着不扰民……
慕白等一众人呈上拟定的国号方案,有三个,
“夏”取华夏正统的意思
“明”取日月光明,驱逐黑暗的意思
“朔”取镇朔军之本,又寓北方新生!
贺烽斟酌再三,选了“朔”!
理由很简单:
“我军起于微末,立于民!幸赖将士用命,百姓不弃!不可忘本!”
年号则定为“启元”,意为开启新纪元!
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三,上巳节,取三阳开泰吉兆,
二月底,各地贺表如雪片般飞来,南朝赵构也派来使臣,送上贺礼,黄金三千两,锦缎五千匹,并正式国书,承认贺烽为“大朔皇帝”,
使臣言辞谦卑,甚至暗示愿意去帝号,向大朔称臣,
贺烽对李御笑道:
“赵构这是被吓破胆了,告诉他,称臣不必,只要安守本分,互不侵犯,朕可保他江南平安,”
使臣千恩万谢地离去,
登基前夜,贺烽独自登上大同北城墙,
城中灯火通明,许多人家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远处天坛方向,礼部官员还在做最后的检查,
“陛下!”
身后传来慕白的声音,一时改了称呼,他还有些不习惯,
“先生来了……”
贺烽没有回头:
“你说,明天之后,会有什么不同?”
慕白走到他身侧:
“对百姓来说,或许只是换了个年号,日子照常过,但对天下来说,一个新的正统确立了!一套新的秩序开始了,陛下,您开创的,不仅仅是一个王朝,更是一个时代!”
贺烽沉默良久:
“我只希望,这个时代,能让更多人活得有尊严,有盼头……”
“陛下,您以后,得自称朕了……”
慕白尴尬的提醒道
“至于民生,臣相信,在陛下治下,一定会!”
这片土地将迎来一个新的名字——大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