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刺得陈霄眯起眼睛，记者们此起彼伏的提问声仿佛要将他淹没。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艾克教练紧蹙的眉头，看台上方巨大的阿贾克斯队徽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
“我现在的全部精力都在阿贾克斯。”陈霄攥紧话筒，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至于未来……”
“陈，这边！”翻译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发布会时间已到。陈霄如释重负地起身，却在离场时听见身后传来尖锐的议论：“瞧他犹豫的样子，肯定动心了！”
更衣室里，香槟的泡沫还在地板上流淌，队友们的欢呼声却被手机屏幕的冷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林宇划动着社交媒体，热门话题栏里“陈霄天价转会”的词条正在疯狂刷新。“别理这些。”他将一罐啤酒塞到陈霄手里，却发现对方的指尖冰凉。
深夜的阿姆斯特丹飘起细雨，陈霄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反复看着经纪人发来的邮件。英超豪门的报价单像团燃烧的火焰：周薪25万英镑、核心战术地位、私人飞机往返国家队比赛……这些数字与阿贾克斯更衣室里那面印满夺冠年份的荣誉墙不断重叠，刺痛着他的神经。
三天后的荷甲联赛，阿贾克斯对阵鹿特丹斯巴达。陈霄站在球员通道，听见看台上传来刺耳的嘘声。南看台有人高举“叛徒滚蛋”的标语，他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林宇从身后撞上来：“盯着球门，其他的都别想。”
比赛进行到第38分钟，陈霄接到林宇的直塞，单刀突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他却鬼使神差地选择横传，错失了绝佳的破门机会。场边的艾克暴跳如雷，替补席上的年轻球员们面面相觑。林宇追到半场，拽住陈霄的球衣：“你在干什么？！”
“我……”陈霄张了张嘴，却被主裁判的哨声淹没。终场哨响，阿贾克斯0 - 0闷平对手，积分榜上被埃因霍温缩小了分差。
赛后的战术分析室里，投影仪将陈霄的失误动作反复放大。艾克突然关掉屏幕，会议室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球队不是你一个人的舞台。”陈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宇在一旁握紧了拳头。
深夜，陈霄独自来到训练场。月光洒在草皮上，泛着银色的光。他一遍遍重复着射门动作，汗水浸透了球衣。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宇抱着两罐能量饮料走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配合吗？那时候你说，在阿贾克斯踢球就像在梦里。”
陈霄的动作僵住了。三年前，他从国内联赛初登欧洲赛场，是林宇带着他适应荷兰的阴雨，教他用假动作晃开荷甲凶悍的后卫。“现在梦要醒了吗？”林宇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陈霄心上。
第二天，陈霄的经纪人突然造访阿姆斯特丹。两人在酒店套房里密谈了整整三个小时。当经纪人摔门而出时，陈霄的手机里多了条来自英超俱乐部cEo的短信：“我们的报价有效期到欧冠四分之一决赛前。”
阿贾克斯的训练基地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艾克在训练前召集全队：“从今天起，手机全部上交。”他的目光扫过陈霄，“除非你们想让敌人知道我们的战术。”训练场上，林宇故意加大了对抗强度，一次拼抢中两人重重摔倒在地。“清醒点！”林宇压在他身上低吼，“你是阿贾克斯的7号，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欧冠四分之一决赛抽签结果揭晓，阿贾克斯遭遇西甲霸主皇家马德里。消息传出的当晚，陈霄收到了皇马体育总监的秘密邀约：“我们需要能改变比赛的人。”短信末尾附带的，是比英超豪门更丰厚的报价。
比赛前一周，阿贾克斯俱乐部主席突然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陈霄本赛季的高光集锦，以及他加盟以来球队的联赛排名和欧冠战绩。“你为球队带来了荣耀，”主席推了推眼镜，“但我们也为你提供了成长的土壤。”他将一份新合同推到陈霄面前：“如果续约，我们愿意满足你提出的战术核心要求。”
陈霄的目光落在合同最后一行：违约金条款从8000万欧元降至5000万欧元。这意味着，如果有球队满足这个数字，阿贾克斯将不再阻拦他离开。
比赛前夜，陈霄在球员宿舍辗转难眠。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见林宇在楼下的草坪上独自加练。月光下，好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次次起脚射门，一次次捡球重来。陈霄穿上外套冲下楼，抢过林宇脚下的球：“陪我踢会儿。”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奔跑，汗水混着露水打湿了草皮。“你知道吗？”林宇突然说，“我爸总说，足球就像人生，最难的不是选择，而是为选择负责。”陈霄停住脚步，远处的阿姆斯特丹竞技场在夜色中沉默而庄严。
欧冠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阿贾克斯客场挑战皇家马德里。伯纳乌球场座无虚席，当陈霄的名字被现场dJ念出时，嘘声如潮水般涌来。他深吸一口气，与林宇击掌：“今天，我们只做自己。”
比赛开始后，皇马凭借强大的控球优势掌控着节奏。第25分钟，克罗斯一脚手术刀般的直塞撕开阿贾克斯防线，本泽马推射破门。0 - 1，阿贾克斯陷入被动。
林宇在中场不断地奔跑拦截，陈霄则在边路寻找反击机会。第60分钟，阿贾克斯获得角球。林宇的传球准确找到禁区内的陈霄，后者高高跃起，头球攻门——球被库尔图瓦神勇扑出！
“再来！”林宇冲过来拉起他。比赛进入伤停补时阶段，皇马全线退守。阿贾克斯获得任意球，林宇站在球前，目光与陈霄交汇。这一刻，所有的猜疑、犹豫、挣扎都化作无声的默契。
林宇助跑、射门，皮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禁区内一片混战，陈霄突然杀出，用脚尖捅射破门！1 - 1！伯纳乌球场陷入死寂，阿贾克斯球员们疯狂庆祝，陈霄被队友们高高抛起，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见林宇在角落里朝他竖起大拇指。
比赛结束后，陈霄的手机再次震动。英超豪门发来最后通牒：“我们愿意将违约金提高到6000万欧元。”而皇马的邀约则更加直接：“成为银河战舰的新核心。”
回到阿姆斯特丹的深夜，陈霄独自走进俱乐部荣誉室。奖杯陈列柜的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脸，墙上“1995年欧冠冠军”的字样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打开手机，调出阿贾克斯新合同的照片，手指悬在签名栏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阿姆斯特丹竞技场的尖顶。陈霄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重重按下——续约合同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荣誉室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