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耳边回荡,花自谦和苏曼曼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背靠背站定。
“这钟声不对劲。”苏曼曼低声说,“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不是地底。”花自谦眯起眼,乾坤袖微微鼓动,银丝如蛇般在指尖缠绕,“是织命司的‘九幽引魂钟’,只有在织物因果被强行逆转时才会响。”
“你是说……有人在用黑丝的力量改命?”苏曼曼皱眉。
“不止是改命。”花自谦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是在借命。”
他们没有再多言,顺着钟声的方向疾行。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霓虹灯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丝绸燃烧后的焦味。
“你闻到了吗?”苏曼曼轻声问。
“嗯。”花自谦点头,“这不是普通的火,是‘血绣’——用心头血刺绣,能短暂激发织物中封印的业力。”
“谁会干这种事?”
“白莲儿。”花自谦语气笃定,“她需要足够的怨气来唤醒画皮妖的本体,而黑丝,就是那把钥匙。”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节奏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来了。”苏曼曼低声道。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雾中走出,身穿一袭黑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枚金线绣成的并蒂莲胸针,正是白莲儿。
“你们还真有本事。”她笑得温柔,眼中却冷得像冰,“居然从陆子明的局里活着出来。”
“你和他是一伙的?”花自谦不动声色地将乾坤袖展开,银丝如蛛网般悄然铺开。
“合作而已。”白莲儿轻轻拨弄着自己的发丝,“他要苏小姐的血,我要你们的命。”
“挺合理。”花自谦耸肩,“不过我有个建议——不如我们先聊聊黑丝的事?”
白莲儿的笑容微微一滞。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多。”她轻叹一声,“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
她抬手,一道红光闪过,空中浮现出数十张画皮妖的脸,每一张都扭曲狰狞,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
“画皮阵!”苏曼曼眼神一凝,天孙目瞬间开启,金色光芒在瞳孔中流转。
花自谦没有犹豫,点妆笔迅速在指尖一点,口中念道:“点绛唇,破业障!”
银丝如龙卷般飞出,缠住那些画皮妖的脸,瞬间将其撕裂。但新的画皮妖又不断从虚空中浮现,仿佛无穷无尽。
“她想拖住我们。”苏曼曼咬牙,“背后一定有问题!”
“那就别给她机会。”花自谦冷笑,乾坤袖猛然一抖,袖中暗藏的“断缘剪”飞出,直取白莲儿咽喉!
白莲儿身形一闪,堪堪避开,但她身后的墙壁却被剪刀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露出一块泛着幽蓝光芒的布料。
“那是……”苏曼曼瞳孔一缩,“黑丝残片!”
花自谦心头一震,望气断代术瞬间发动,只见那块布料上缠绕着无数道因果丝线,每一条都连接着不同年代的命运轨迹。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黑丝不仅是织霞仙骨所化,还是织命司用来操控时间线的关键道具。”
“你们不该知道这些。”白莲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她猛地挥手,整条街的空气骤然凝固,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黑丝从裂缝中钻出,如同毒蛇般朝两人缠绕而来。
“小心!”苏曼曼施展霓裳舞,身形如蝶般闪避,同时心血染发动,指尖一抹鲜红,在空中划出数道符文,将几根黑丝点燃。
花自谦则迅速取出一枚铜钱,咬破指尖,在铜钱上画下一道“斩厄符”,随即掷出。
铜钱旋转着飞出,击中一根正在逼近的黑丝,顿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伴随着凄厉的尖叫。
“这些黑丝……还附着亡魂!”他脸色微变。
“难怪能改命。”苏曼曼喘了口气,“它们吸收了无数人的执念与因果,成了连接三世的媒介。”
“所以白莲儿的目的,不只是复仇。”花自谦目光沉了下来,“她是想借黑丝之力,重启织命司,重塑命运!”
“聪明。”白莲儿冷冷一笑,“可惜你们明白得太晚了。”
她双手结印,周围的黑丝瞬间暴涨,形成一座巨大的茧状结构,将两人困在其中。
“这是……‘轮回茧’!”花自谦脸色大变,“她要把我们拉进三世因果的夹缝!”
“那我们就先把她踢出去!”苏曼曼咬牙,心口一痛,指尖渗出鲜血,她毫不犹豫地抹在手中的一块黑丝碎片上。
“心血染·破界!”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直接劈开了茧壁,两人趁机跃出,落在一栋高楼边缘。
白莲儿站在对面,神情不变,只是手中的黑丝更多了,几乎已经缠满了她的手臂。
“你们逃不了多久的。”她淡淡地说,“黑丝已经锁定了你们的命运,三世因果终将交汇。”
“那我们就看看,是谁先走完这三世。”花自谦咧嘴一笑,乾坤袖一甩,取出一面小镜子。
那是七姑给他的“忘情镜”。
“你不会真想用它照自己吧?”苏曼曼瞪眼。
“不然呢?”他眨眨眼,“忘记一段因果,才能重新开始。”
“可你要是忘了我……”
“我会记得你的腿。”他挑眉,“还有你穿黑丝的样子。”
苏曼曼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你这个疯子。”
下一秒,两人齐齐跃下高楼,镜面在风中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城市夜空。
而在他们身后,白莲儿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她的声音在风中飘荡,“黑丝的线,早已缠上了你们的心跳。”
钟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悠远。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而这一次,花自谦和苏曼曼都没有回头。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倒映。
花自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镜面,上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无数个交错的时空片段。
明朝的绣坊、民国的戏台、现代的秀场……
每一帧画面中,都有一个穿着黑丝的女人,静静地站着,望着他。
仿佛在等他归来。
“曼曼。”他轻声说。
“嗯?”
“你说,如果我们都走不出这三世因果,你会怪我吗?”
她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