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叹息:“诸位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永昌为何刺杀杨大人吗?”
众人神色各异。
柳石知道永昌跟他们之间有过私人恩怨,他可能因为这些恩怨气不过,所以才铤而走险的。
而沈岳是一点不知道,他也十分好奇,杨悠温文尔雅,所有跟他相处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这永昌哪里来的那么大仇恨呢?
杨悠却心里一动,难道除了他们之前的恩怨,还有其他事情吗?他急忙望向段锦,希望他能快点说下去。
段锦将他们所有的反应都收在眼里,他略过柳石和沈岳,对杨悠使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才开口道:“诸位还记得昨晚将军府之事吗?”
柳石是亲身经历的,自然记忆犹新,他心里一震,忽然想起来了永昌那时候的反应,难道还与此事有关。
他有些忐忑地望向段锦。
沈岳则开口道:“知道,我们犯事的人都军法处置了。”
杨悠也点头,证实了他的说法。
段锦叹气,继续道:“我们段家军一直约法三章,不伤人,不抢劫,不奸淫,一旦有违规者,杀无赦。”他望向柳石:“柳将军,昨天你也在,那次是否有我们段家军?”
柳石摇头,沉默不语。
“军纪严明,战士才所向披靡,我们这才是伐羌的第一站,如果沉溺于享乐,那么后面该怎么办?所以我按军法杀了他,诸位,你们觉得我有错吗?”
“自然没有。”杨悠很是认同段锦话,除了与他的关系外,确实军纪严明的军队更有前途。
柳石和沈岳也摇头,认可段锦的话。
“而那群人却道永昌听说了这件事后,却觉得放松一些没什么,心里十分愤怒,他知道我与杨大人是故交,便想着杀死杨大人来报复我。”
“那么诸位,我将他挂在寨子里,让众人引以为戒,看看不严格遵守军法之人的下场。”
“ 柳大人。”他抱拳对柳石行礼道:“这不是私人恩怨,关乎着我联军后面的命运,你觉得我做得是否恰当?”
柳石听了段锦这番话,已经心服口服,抱拳道:“主帅言重了,一切听从你的吩咐。”
“沈大人呢?”段锦又问沈岳道。
沈岳本身就对永昌恨之不及,见他这么容易死了早就有的愤慨,自然不会反对他如此做,而且还会夸赞他:“将军做得好。”
杨悠却有些担忧,主要是有时候过犹不及,他怕段锦因此会受到天谴,便走到前面道:“此事因我而起,那么永昌的尸体便由我处置。”
众人都望向他,看他想说什么。
他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平日无异,但说出的话却很残忍:“将永昌的尸体挂在门口,暴尸三日,再找人在下面讲述他的罪行,十二个人,一人一个时辰,第二天轮班,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行。”
他又转头望向段锦,轻声道:“主帅认为如何?”
柳石和沈岳都有些胆寒,这杨大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这么狠心。
“这。”段锦不知道该说何话了,杨悠向来平和,今日怎么这么有锋芒,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如此处置永昌倒是正合他意,便道:“来人。”
陆柔刚好走到帐篷门口,听到段锦的声音,走进去行礼道:“将军。”
段锦看了杨悠一眼,对陆柔道:“你刚才不在,杨大人又提出新的要求,你找十二个人,让他们在下面轮流说永昌的罪行,不可间断,必须让联军所有人都知道。”
陆柔有些为难:“将军,该怎么说呀?”
段锦望向杨悠,见他点头,便道:“笔墨伺候。”
陆柔忙吩咐士兵将文房四宝拿过来,恭敬地递给杨悠。
杨悠将白纸铺在桌子上,稍一思忖,提笔便一挥而就。
他吹了吹上面的墨水,等干了以后,卷起来递给陆柔道:“照着这个读就行。”
陆柔双手接过来,道:“是,杨大人。”
他将那卷纸捧在手里,望向段锦。
段锦摆手让他快去。
“遵命。”他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众人出了帐篷,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永昌此人,卑鄙无耻,竖子不足与言!胸次狭隘若蜗角之天,器局褊浅似瓯盂之量。目不见泰山之高,耳不闻江海之阔,唯溺于蝇头微利,汲汲营营如鼠窃于暗隅。纵有七尺之躯,不过蓬间雀辈,安识鸿鹄之志哉?为一己之私,行凶逞能,上愧对天地,下愧对战士,呜呼哀哉,死不足惜。”
众人脸皮都颤了颤,这骂得太狠了,他们都有些胆怯地望向杨悠,千万别得罪读书人了。
杨悠却一脸凝重,没有丝毫报仇后的轻松。
柳石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听了一遍,便又回到帐篷里,只是气氛有些凝重。
“好了。永昌的事也算解决了。”还是段锦率先开口道:“别为了此人耽误时间了。”
“柳将军。”段锦见他脸色不好,还是安抚他道:“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只是针对永昌此人,与沐城军无关。”
“是,主帅。”虽然如此说,但柳石脸色却一直未缓过来。
段锦也顾不上管他了,攻破胜县以后,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确实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便道:“柳将军,沈将军,杨大人,如今胜县城已破,我们该考虑一下后续的事了。”
这涉及到各位的利益,柳石也顾不上尴尬了,望向段锦。
段锦知道利益分配是个大问题,如果处理不慎,联军可能分崩离析。
他望向他们,目光炯炯道:“诸位,城池被破,无非有地,有人,有财产。而地和人谁拿了,其他两个人都会不忿,不如这样,我们先将财产分了,人和地都先放着,等将羌人彻底赶出中原再分配,如何?”
众人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柳石早就知道卓坤的打算了,他对地和人无所谓,主要还是为了财产,所以他并不反对如此安排。
但熙和军却不一样,他们辛辛苦苦来打仗,主要是为了能收复北方,如果没有地和人,他们要金银珠宝做什么,南方什么没有?
在这种关键的事,沈岳牢记杨悠的嘱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望向他,示意他来说话。
杨悠也在考虑这么安排是否合理。
如果他强行要求熙和军驻守城池,那么会与段家军形成分歧,到时候联军崩溃了,是否得不偿失呢?
但如果现在不将土地和人口握在手里,以后想要再重新获得就很难了。
他望向段锦,一时陷入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