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鹏还嚷嚷着想喝酒,刘谌一把将他的碗抢过来,大笑道:“哈哈,你可喝不了这个,一会儿喝中药吧。”
焦鹏想到中药的苦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想要辩解,但被橘白瞪了一眼,他不敢再要酒了,现在他一直让橘白给他上药煎药,稍微有点怕这个小大夫了。
段锦早就馋酒了,如今见到酒坛,也是高兴异常,田光明给能喝酒的人倒满酒,酒香溢满了整个房间。田父先举着碗对众人道:“相逢即是有缘,大家请,干了这杯。”他一仰头,将酒喝了进去。
段锦等人也随着干了一碗酒,入口醇香,酒顺着喉咙进去,十分舒服,众人不由得喝道:“好酒,好酒。”
田光明又为众人倒酒,杨悠招呼他道:“坐下,喝一碗。”
田光明看向父亲,田父点头道:“坐下吧。”
“是,父亲。”田光明坐在桌子的边缘,也举起碗细细品尝了一下。
不到片刻,一坛酒就下去了一半。段锦与杨悠轻碰了一下,低笑道:“阿冉,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喝酒呢?”
杨悠却不这么认为:“其实咱们已经一起喝过很多次了。”
“什么时间,我怎么不记得了?”段锦听到杨悠的话,还以为自己失忆了呢,杨悠离开的时候是十几岁,那会儿父亲管得正严,不敢喝酒,后来长大了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过酒了,难道是自己失忆了?
“锦哥,锦哥,难道你忘了?”杨悠狡黠一笑:“你的信纸可是满满的酒香,青鸟都醉了,何况人呢?”
段锦愣了一下,明白了杨悠的意思,举着碗笑起来:“原来如此,那敢问公子是此酒烈还是那酒烈呀?”
杨悠一碗倒在嘴里,闭眼细细品味:“那酒虽未喝到,但闻到味道也知道比此酒烈,容易醉。”他将酒咽下去,睁眼看向段锦,轻声道:“那时闻到酒香就感觉你在身边一样,不过酒香难存,心意却永在。。”
段锦被杨悠的坦诚吓了一跳,两腮泛红,眼睛明亮,知道他是醉了,否则他不可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杨悠端着酒碗还要再喝一碗,段锦怕他第二天头疼,忙哄骗他道:“不喝了,没了。”
杨悠哦了一声,乖乖地放下了酒杯,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段锦。
而段锦另外一边坐着地是刘谌,他和焦鹏正在玩猜拳,其他人围着起哄,现在刘谌又输了,众人都大喊道:“喝酒,喝酒!”
刘谌无奈,端起碗一饮而尽了,然后嚷嚷道:“不公平,他都不喝酒,输赢有什么用,我让另外一个人跟我玩。”
其他人哄笑,齐飞鸾笑道:“阿诚,你输不起!”
刘谌被激起了斗志,拍桌子,挽袖子,对齐飞鸾招手:“我输不起,来,来,你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段锦也有些醉了,凑到杨悠耳边,轻声道:“阿冉,你会猜拳吗?”
杨悠愣愣地看着他,轻打了一个酒嗝,摇摇头:“不会,我们喝酒都是对对子,品泉三口白水,下一句。”
“什么?”段锦可不会这个,他看看刘谌,然后再看看焦鹏,失笑道:“这里可没人跟你玩的起来,都是不学无术的大老粗。”
那边齐飞鸾开始跟刘谌划拳,不过齐飞鸾在宫中从未玩过这个,其实并不会,只是刚才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一些规则,但比起刘谌这个熟手来说,实在是太不经看了,果然输得一塌糊涂。
刘谌赢了好几把高兴地跳起来,大笑道:“哈哈,怎么样,输了,输了,喝酒,喝酒。”
齐飞鸾一笑,端起碗就要喝进去,却被刘谌一手抄过来,指着他道:“哦,你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呀,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他一仰头将酒喝下去,酒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然后将碗倒过来,大笑道:“哈哈,没了。”
齐飞鸾无奈,只好做了一个摊手的手势,故作遗憾道:“哎,被你看出来了。”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全都哄笑起来,赵夫人指着刘谌,又爱又恨道:“猴,你就让让你哥哥吧,别仗着年纪小人家让着你欺负他。”
“哥哥,谁是我哥哥?”刘谌醉眼朦胧地环视了一圈,指着齐飞鸾道:“娘,我可比他大,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正元一年十月三日。”齐飞鸾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出来。
听到这个日子,刘谌脸都绿了,他确实比齐飞鸾小,只好打哈道:“哈哈,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大哥,段锦,你来跟我划拳吧。”刘谌忙转移话题道。
段锦正在跟杨悠亲密地挨在一起说话,然后就被刘谌点了名字,他对着刘谌一笑:“你确定让我陪你玩?”
“自然。”刘谌睁着醉眼盯着他道。
“好。”段锦站起来,挽起袖子,也不客气,直接跟刘谌玩起来。段锦自幼在军营里长大,跟着很多人学过,玩划拳可是老手,很快刘谌被败下阵去,他嘴里含着酒,连忙摇头,艰难地将酒道:“不玩了,不玩了,我甘拜下风。”
橘白见状,忙从荷包里拿了一个解酒药丸递给刘谌,刘谌顺着酒喝下去,也不说话了,靠在橘白肩膀上直哼哼。众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笑起来。
杨悠望着笑得正欢的段锦,心里泛起一阵一阵涟漪,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他今天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望向段锦的目光里全都是爱意,但他舍不得挪开眼睛,也收不回自己的眼神。
众人喝得正酣时,田父又举起碗对众人道:“大家听我老汉一言。”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杨悠吓了一跳,也清醒过来,忙看向自己的母亲,见母亲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田父举着碗叹息道:“哎,我知道是我和他娘连累了光明,他既可以逃到南方,也可以去参兵,但因为我的腿,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守着我和他娘等死,我早就看出来了,公子们都不是寻常人,以后绝对会有一番作为,今天老汉豁出这张老脸来,想求公子们一件事,就是等老汉和老妻死了...”
田光明忙大声喊道,打断了他的话:“爹,你说什么,我....”他还想要继续说,却被田父用手制止了道:“请公子们给光明一个去处,哪怕当马夫也行?求求你们了。”他坚持举着碗等着众人的答复。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段锦先开口说话道:“伯父客气了,光明可跟着我,伯父和伯母也可跟着我,我去送他们到了长江便回来,到时候光明和伯父都可以跟着我一起走。”
“好。多谢公子了。”田父老泪纵横,对田光明道:“光明,爹给你找了一个去处,那爹和娘就放心了。”他一仰头就酒喝下去。
田光明失声喊道:“爹,你...”
田父握住段锦的手,低声道:“公子,我儿就拜托你了。”段锦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老茧,这是干活人的手,他半生操劳,如今却没有了容身之处,段锦决定悲哀,他低声道:“伯父放心,我会保护你们一家安全的。”
田父却对自己的安全不在意,他放开段锦,又倒了一碗酒,默默喝下去。田母小声抽泣起来,田光明也满脸泪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杨悠用筷子敲着碗,吟唱起了祝酒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声伴着酒香,众人全都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