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齿轮发出濒死的悲鸣,鎏金表针在言兮掌心疯狂逆跳。凌渊撕裂虚空的手掌距她仅剩半寸时,时间骤然坍缩成旋涡,九幽翻涌的岩浆悬停在半空,雪莲指尖的冰魄锁凝成剔透冰棱,寒霖被威压震碎的衣袂定格如破碎蝶翼。
唯有言兮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
她看见自己腕间银链寸寸断裂,怀表外壳剥落成星尘,露出内里青铜齿轮构筑的微型弑神枪。枪尖刺入停滞的时空,蛛网般的裂痕从触碰点蔓延,将整个世界撕成拼图碎片——
冰崖上的风雪灌进喉咙。
言兮跪在万丈深渊边缘,看着幻象中的自己将弑神枪捅进凌渊心口。这一次她看清了女子染血的唇语,那分明是:“以神王情魄为引,弑神枪永镇九幽!”
鎏金神血顺着枪身倒流进怀表,齿轮咬合声与心跳重叠。言兮突然明白,这根本不是穿越,而是弑神枪残存的神识在无数轮回中寻找宿主,直到她这个与原主命格相同的异界魂魄出现。
时空轰然复原。
凌渊的手掌穿透她残影扣在青铜棺上,棺面被神血腐蚀出焦黑掌印。言兮在十丈开外踉跄现身,弑神枪虚影在怀表上方明灭不定,枪尖正对雪莲眉心。
“原来王上早就知道……”雪莲抚摸着冰魄锁上浮现的弑神枪纹路,笑得凄绝,“您把我炼成器灵镇守冰魄锁,就是为了等她回来重掌弑神枪?”
寒霖的断剑嗡鸣着插入祭坛,冰霜顺着言兮脚踝攀附而上:“阿颜从未想镇守九幽,她当年以命为祭,是要彻底毁掉这吃人的天道!”
凌渊玄衣上的山河纹涌出黑雾,九条龙魂自盘龙柱残骸中苏醒。他踏着虚空走向言兮,每一步都震碎大片空间:“弑神枪认主需饮神王血,你猜这次是本王的血……”指尖抚过她颈间伤口,“还是你的?”
怀表突然爆发出尖锐嗡鸣,言兮被无形的力量拽入时空夹缝。无数记忆洪流冲刷神魂,她看见雪莲在冰崖上剜出心脏融入冰魄锁,看见寒霖跪在魔渊将镇魂钉一根根敲入自己灵台,最后定格在凌渊抱着她的尸身,将弑神枪碎片锻造成怀表。
“你才是钥匙!”言兮在时空乱流中嘶喊,怀表的齿轮咬住她指尖,“九幽镇压的根本不是凶兽,是天道剥离的恶念!”
凌渊的龙魂撕开裂缝探入乱流,暗金竖瞳锁定她手中怀表:“两千年,三万次轮回,你每次觉醒都会说这句蠢话。”龙爪攥住她腰肢的瞬间,怀表突然分解成青铜鳞片覆上她右臂,“这次,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逃。”
言兮的瞳孔染上鎏金色,弑神枪虚影凝成实质。枪尖刺入龙魂眉心时,九幽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被镇压的天道恶念化作黑潮冲天而起。
雪莲的冰魄锁寸寸碎裂,露出心口跳动的弑神枪碎片。她疯笑着抓向言兮:“当年你逼我以心为鞘,今日该还了!”寒霖的冰霜剑阵却被黑潮腐蚀,他徒手撕开胸膛,挖出半颗魔丹掷向言兮:“接住!它能暂时压制恶念!”
凌渊的龙尾扫碎寒霖半边身躯,神血与魔血混合成毒雾。言兮在混乱中抓住魔丹,掌心弑神枪纹路突然灼烧起来——魔丹内封存的竟是阿颜的一缕残魂!
怀表齿轮再度逆转,时空开始倒流。言兮看着雪莲破碎的灵体重组,寒霖掏出的魔丹缩回胸腔,凌渊撕裂空间的龙魂退回盘龙柱。唯有她独立于倒流的时光之外,弑神枪尖凝聚出一滴璀璨血珠。
“原来逆转的不是时间,是因果……”她颤抖着触碰血珠,冰崖幻象在眼前重组。这一次,阿颜的弑神枪并未刺穿凌渊,而是调转枪头捅进自己心口。鎏金神血化作怀表的瞬间,天道恶念的咆哮从九幽深处传来,震碎了真相。
时空归位的刹那,言兮手中的怀表彻底融入血肉。她迎着凌渊暴怒的龙息抬起右臂,弑神枪纹路绽放出比太阳更刺目的光芒:“你不是在找我,是在找能杀死天道的兵器!”
黑潮吞没了整座神王殿,雪莲在湮灭前将冰魄锁刺入自己眉心,寒霖燃烧神魂撑开最后一片净土。凌渊的龙鳞在黑潮中剥落,他却在笑,笑得山河纹寸寸崩解:“你以为弑神枪为何认你为主?因为你就是天道恶念选中的容器!”
弑神枪刺入凌渊心口的瞬间,怀表从言兮血肉中剥离。鎏金神血顺着枪身倒灌进她体内,无数被镇压的轮回记忆汹涌而至。她终于看清——每一次弑神枪觉醒,都是天道恶念在借她冲破封印!
寒霖的残躯化作冰盾挡住黑潮,他染血的手指抚过言兮眼尾朱砂痣:“阿颜当年…不是背叛……”未尽之言被黑潮碾碎,唯有一滴泪凝成冰珠坠入怀表。
凌渊的胸膛贯穿弑神枪,掌心却温柔扣住言兮后颈:“这次,陪我一起下地狱吧。”九条龙魂裹挟着黑潮撞向弑神枪,怀表在极致的光芒中炸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一段轮回——
三千世界在言兮眼前坍缩成沙,她听见自己与凌渊的声音在无数时空重叠:
“以神王魂,铸弑神枪。”
“以弑神枪,镇天道恶。”
“以恶念为薪,燃万古长夜。”
黑潮吞没一切的刹那,怀表最后一块碎片刺入言兮眉心。她坠入虚无前,看见雪莲的灵体从黑潮中浮出,手中冰魄锁已化作钥匙形状:“你以为轮回是诅咒?不,这是凌渊为你求来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