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翩然指尖摩挲着钥匙底端。
她抬眼看向陈子墨。
“好。”她轻声应下,“我答应你,有卢浩或者于磊在,也行。”
她知道陈子墨这么做,是担心她会一直陷在某个案子出不来。
陈子墨明显松了口气。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一丝歉意,声音低沉了几分,“还有,昨天……闫晓出事前那通电话,当时正在突审一个关键嫌疑人,手机静音,现场信号也被暂时屏蔽了,没能及时接到。”
他直视着宋翩然的眼睛,语气郑重,“以后不会了,无论多忙,你的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接。”
宋翩然怔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对方会专门解释一下。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子墨看了眼嗡嗡震动的手机,眉头微蹙,“局里来催了,一起过去?这次顺便给你讲讲怎么从监控里快速锁定目标车辆的特征,挺实用的。”
宋翩然没有犹豫,“好。”
车子再次启动。
回到警局后,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纸张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趁着回办公室处理文件的间隙,陈子墨让宋翩然坐在自己办公桌旁,打开电脑调出几个监控画面。
“看,比如这辆嫌疑车。”他指着屏幕,手指划过屏幕中的一辆车,“重点不是记住车牌号,有时候嫌疑人会准备假的牌照,这是容易变的地方,关键看它的不变……”
他顿了顿,又认真道:“比如车身颜色深浅、样式是否有改装……这些细节组合起来,就像指纹一样独特,尤其在车牌被遮挡或者模糊的情况下,能快速帮你从车流里把它揪出来……”
宋翩然听得专注,努力将要点都记在心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子墨!”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沐苒之脸色紧绷,精心描画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神掠过陈子墨,最终落在旁边的宋翩然身上,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满。
办公室里的其他警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或好奇或担忧地投了过来。
“昨晚的行动。”沐苒之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尖锐,“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专案组的成员!”
她的目光再次钉在宋翩然身上,“还有她,她凭什么参与行动?子墨,我们这是在办案,不是过家家!她有什么经验?出了事谁负责?”
空气瞬间凝滞。
周围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陈子墨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
他站起身,视线迎向沐苒之,目光落在她那双,在阳光照射下还在闪光的高跟鞋上时,眸光顿时冷了下来,“沐苒之,注意你的措辞和场合。”
他指向旁边空着的会议室,“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卢浩,于磊,你们两也进来。”
沐苒之胸膛起伏,怒气未消。
她狠狠瞪了宋翩然一眼,率先转身走向会议室。
卢浩和于磊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也赶紧跟了进去。
陈子墨示意宋翩然一起。
会议室的百叶窗被拉下,门被关上的刹那,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沐苒之不等大家落座,矛头直指陈子墨,“子墨,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昨晚的行动刻意避开我?我是能力不够还是不值得信任?还有……”
她转向宋翩然,语气充满了质疑,“这位宋小姐,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因为她认识死者?警局有警局的规矩,不是谁想参与就能参与的!她懂侦查程序吗?懂证据链吗?万一破坏了现场怎么办?”
宋翩然沉默地坐在陈子墨旁边。
沐苒之的每一句质问都像针一样刺过来。
她垂下眼睑,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
她想为自己辩解,可当初签合同时就说了,除非张局允许,否则她的能力不能再让其余人知道。
陈子墨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沐苒之,“沐苒之,行动部署是我的职责和权限。”
“昨晚的情况特殊且紧急,需要的是绝对的保密和机动性,不是所有行动都需要全员参与。至于宋小姐……”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而有力,“她作为关键证人,在特定环节协助警方,是我基于案情判断做出的决定,她的配合对案件有重要价值,这一点,轮不到你来质疑。”
“价值?”沐苒之嗤笑一声,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陈队,你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吧?就因为她……”
她的话被陈子墨打断,“够了,这是讨论工作的地方,不是个人情绪发泄的地方!”
沐苒之被噎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猛地吸了口气,“好,陈子墨,既然你觉得我的质疑是情绪发泄,那我们就按规矩来。”
她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语气带着一丝赌气和告状的意味,“张局,您现在方便吗?关于昨晚的行动和人员安排,我们这边有些情况,可能需要您来主持下公道……对,我们在三号会议室,麻烦您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陈子墨,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求一个正式且合理的说法!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宋翩然,充满了挑衅和敌意。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鸣。
陈子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卢浩和于磊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沐苒之直接搬出张志行的做法很不满。
不出片刻,会议室门被推开,张志行走了进来。
他面色严肃,目光扫过室内众人,最后落在沐苒之身上,“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沐苒之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委屈和控诉,“张局,您来得正好!昨晚有紧急行动,子墨不仅刻意不通知我这个专案组成员,还让这个宋翩然……”
她指向宋翩然,“一个毫无刑侦经验和背景的外人深度参与,我质疑人员安排的合规性和专业性,要求一个解释!子墨却说我是在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