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嘴角漾起笑容,抬头望天,又看向周星渚认真的道,“了却一桩压了六年的心事,焉能不好。”
周星渚表情僵硬片刻似是听懂了什么 ,温九回头上马车的瞬间周星渚笑了,平日里如孤狼般的眼中似有亮光点点。
温九刚上马车忽然又跳了下来,周星渚唇间笑意快速消逝,眼神恢复往昔的平静无波,他微微垂头掩饰那一抹而逝的失望与伤痛。
温九:“周星渚,”
“恩。”
“咱们别坐马车了,一起走走吧。这个天气不凉不热刚刚好。”
周星渚:!!!
原来是要走一走。
他声音有微小的波动,“好。”
夜幕垂落,银月如钩,清辉漫过黛瓦。
温九一袭月白襦裙轻盈如蝶,裙边绣着的银丝兰草在月色下若隐若现。身旁的周星渚身姿挺拔,银丝缠裹的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却因周星渚眼中的柔情而显得格外温暖。
街边商铺次第亮起灯笼,酒肆的暖光将二人身影拉长又揉碎。
温九忽而顿住脚步,糕点铺飘出的甜香裹着焦香,正是新出锅的栗子糕。周星渚望着她微翘的鼻尖和发亮的眼心下了然,“等我。”
不过须臾,周星渚托着油纸包出来,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栗子糕递给温九,“刚出炉的,有点烫,小心点。”
温九取过栗子糕又快速扔回周星渚手里,“这么烫你还给我。”
语气中都是嗔怪。
周星渚大笑出声,“我拿着,你吃。”
其实没那么烫,不过他的小阿九向来娇贵,一点点烫都不能忍的。
温九抽出一张备用的油纸,一边喊烫一边左手倒右手掰下一块,“这块是我的,那半块是你的。”
周星渚:“......”
差点没哭出来。
这熟悉的对话!
以前他不习惯吃甜点零食,每次温九都会让他去买,买完了都是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周星渚将剩下的一半栗子糕捧在手里,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的小阿九,一直没变啊。
栗子糕之后是糖葫芦,温九衣袖宽大又捧着栗子糕不方便取糖葫芦,“周星渚,上面,上面那根大。
哎呀你什么眼神,再上面。
还有右边,右边那根红。
对对,就是那根。”
周星渚被温九指挥的手忙脚乱,卖糖葫芦的老头一边乐一边对周星渚道,“你这小娘子一看就是个泼辣的,平时在家没少受气吧?”
周星渚:“......”
他什么都没听到。
还是没忍住用眼角余光瞥温九一眼,发现温九面色如常还笑着跟老头斗嘴,\"老伯,一看您眼光就不行,你瞧瞧他腰间还别着剑呢,我哪打得过他。你再看他长的,虽然好看但是凶巴巴的,您说我敢惹他吗?”
老头更乐了,“越有本事的人越疼媳妇,我看这小伙子面相就是会疼媳妇的。丫头,我说的对不对。”
温九笑,“那您得问他媳妇儿去,他还没成婚呢。”
老头:“净骗我老头子,一看你就是他媳妇儿。”
“说您眼光不行吧,看错喽。”
周星渚: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插不上话。
温九瞅着周星渚手里的两根糖葫芦认真选了一下 ,“我要红的,你要大的,你能吃。”
老头又乐了,“你这小媳妇还挺会疼人。”
温九转身走了,周星渚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
远处酒肆传来悠扬的琵琶声,伴随着人们的谈笑声,为这静谧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二人边走边吃边逛悠,走了许久才到温宅。
温九站在写着温宅的两个大字下左右端详,周星渚不明所以,“怎么了?”
温九:“我在想温宅是不是不太好听。”
周星渚:???
“改个名字。”
周星渚没说话,他觉得自己一晚上的好心情都在此刻被叫停,还是回应了温九一句,“叫什么?”
“九宅?黎宅?”
周星渚:“......”
不是沈宅就行。
温九又开始念叨,“不行不行,不能叫黎宅,外公和舅舅知道了得从地底下钻上来打我屁股,黎字我可不敢轻易用。”
那可是天盛王朝开国女帝的名讳。
她名字中能带个黎字已是莫大的荣宠,再用黎字给宅院命名就不敬了。
就像她被封为九黎公主,但是亲人们只会叫她阿九。
叫阿黎,那是万万不成的。女帝老祖宗叫阿黎,她不能也跟着叫阿黎。
“周星渚,明个改成九宅吧。”
周星渚:“好,”
不问缘由的应下。
温九回了院子简单洗漱便睡下了,几乎是躺床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为昏沉。
沈宅。
沈时安与沈老夫人相对而坐,“母亲难道还没看出来,温九不是寻常女子,她与天盛王朝有关,很可能是三大家族的人。”
沈老夫人差点惊掉下巴,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天盛王朝?温九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周星渚的武功母亲也见过了,我大端有这种高强武功之人吗?”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是周星渚习武的天赋好。”
“母亲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因为您不喜温九,曾看不起温九,您就不愿意承认她身份尊贵。农耕之术当真是一个寻常乡野村妇会懂得事吗?
鸿庐先生的小师妹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还有陛下,康乐长公主和宋瑶华在温九手里吃了多少次亏,您看陛下出手维护过吗?不仅没有维护,他还下圣旨让丰宁郡主下跪敬茶。
母亲,陛下一向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若非温九身份特殊,陛下不可能置皇室尊严而不顾去维护一个村妇。”
沈老夫人慢慢的坐了下去,“你的意思她身份贵重,莫非真是九黎公主?”
想起诗会上宁王提起九黎公主,再想到温九名字中带有九字,沈老夫人不禁有此猜测。
沈时安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与她不是在一处了吗?\"
沈老夫人这措辞算是委婉。
“我与她不谈这些。”
沈老夫人忽然有些激动,“她若是九黎公主,于我们沈家可是大大的助力。时安,你到底怎么想的?若真是九黎公主,未必不能迎她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