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真耳熟!
苏蓉急忙走出院门。果见张厨娘手挎一个大包袱,在巷道里转来转去地喊。
看来是打听到她住这里,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家,只能这么转悠着边喊边问了。
“张婶子!”
苏蓉惊喜地挥手:“这边,您怎么找来这儿了?”
张厨娘冒死帮过她,虽无大用,但这份心意她记得。离了邓宅,还以为从此陌路,没想到对方会找到家里来!
张厨娘回头看到她,露出发自心底的笑意。小跑过来,将身上大包袱往她手里一送!
“苏丫头,原来你住这里,叫我好找!”
徐牙婆怕惹是非,给她地址说得模棱两可。她问路又不好说具体的,所以找得那叫一个艰难!
“这是你落在邓宅的衣裳行李,我给你收拾收拾,趁今天放闲日,悄悄给你送过来。”
苏蓉忙请她进屋。
“张婶子,几件旧衣裳,难为你专程送过来……”
“旧衣不是钱?”
张婶子嗔怪地拍她手背一下:“就是邓宅还欠着你半月工钱,周姐姐说没办法结清给你了!夫人老爷恼怒得不行,连大姐儿也……”
张婶子有许多话急于想吐槽,进门见到庄达三人,硬生生憋回去。
“这是……”
“他们是工匠,在帮我修缮房屋。”
苏蓉领她参观自己的房子,对于第一位登门客人,志得意满:“那半月工钱不要也罢,反正,邓宅赔偿给我足够多银子了!”
张厨娘自然清楚始末,参观过几间土坯屋后,发出强烈感叹。
“你这也算不幸中大幸!托青天大人洪福,转危为安,还买得起房子,过自己日子。”
若换成她,只要不打死,她也愿意受些罪挨两顿毒打。这可是房啊!普通人家攒钱一辈子,未必在城里买得起一套房!
她由衷为苏蓉高兴。
“苏丫头,看到你平安,过得又好,我这心就放下了!”
苏蓉想拉她坐下,环顾四周,一块草席一件棉衣,只得嘿嘿笑。
“张婶子,谢谢您以前的照顾。等我收拾好房子,再请您来好好做客!”
她这实在是……一杯凉水也没有。
张婶子乐呵呵。
“行,我今天就是专程给你送行李来的,我也赶着回去不能多待。那,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
苏蓉赶紧拽住她。
“张婶子,我去后,邓宅有没有为难你?”
张厨娘眼中掠过一抹黯淡,随即隐去。
“没有,我不过是个厨娘,为难我做什么呢?倒是那个青蝉、柳枝,昧良心害你,自己没落得好!”
她带着解气的笑容。
“县令大人一顿板子,差点把她们打残了!抬回邓宅,夫人骂她们不安分,才惹出这么多事,直接发卖。老爷怪夫人丢人,差点闹得写休书……”
她压低声音,怕丑闻被工匠们听见:“现在夫人气病躺床上,大姐儿躲屋里,陶姨娘接手管家。”
她逐渐露出悲戚神色:“就是周姐姐如今被边缘化,日子难过了呀……”
夫人生隙,陶姨娘要培养自己人,周管事可不就成了多余那个?
苏蓉迟疑。
“张婶子,你和周管事,没想过要自赎自身,离开邓宅吗?”
她不信两人在邓宅十多年,身份比一般奴仆高,没有积蓄,没有考虑过将来?
张厨娘默然片刻。
“我和周姐姐无亲无故,离了夫人,能去哪里?”
何况夫人的性格,只有她开恩放人,不能容忍手下奴仆主动弃自己而去。
苏蓉想说什么,张厨娘笑着用胖乎乎的手,按住她肩:“行了,不多说了!看你没事我就回去了,不能在外耽搁太久。得空我再来看你呀!”
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走了。
苏蓉目送她背影,只能说声:“张婶子慢走!”
回到屋内,她把包袱放草席上,准备理理当枕头。一串钱带着厨房特有的烟火气,滚出来掉在地面发出轻响。
苏蓉拾起来一数,整整五百文钱!
顿时,她望向门外张厨娘离去的方向,心情变得五味繁杂起来。
非亲非故,张厨娘一直这么照顾她,真是欠了好大情分!现在人走远,追上去有点晚。只能待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还这份沉甸甸的人情了!
庄达敲门进来。
“苏娘子,那井可以用了。井轱辘所用的木材、桶、吊索,你自己找人还是我一并给你弄了?”
苏蓉哪有时间自己去找,她明天要上工了!
“庄大哥,你给我一并弄好吧!顺便加个井盖,以防日后孩子玩耍时,不小心掉进去。”
她要接方婆婆祖孙一起来住,正好给她白天看家。
庄达不二话。
“加二百文!”
“行!”
苏蓉点头。庄达来得早,走得晚,估算不用给钥匙。加上知根底,这钱花得值!
庄达走后,查看光秃秃的井壁,井底的水差不多积蓄一米深,但没有吊桶打不上来。厨房剩的半桶水,又被工匠们用掉。
苏蓉转了一圈,只能提上空桶去找隔壁向婶,花一文钱买桶水提回家。
本来向婶不收,苏蓉不愿意占这种小便宜,道谢后硬留下钱走了。
毕竟天黑,她自己走两条街,去公用井打水不安全,还累人。向婶儿子儿媳尚未回家,做生意的人,早出晚归是常态,十分辛苦。
临睡前,苏蓉想起自己久已没用的金手指。寻思狩猎太显眼,猎物又卖不了多少钱,不如指使豆子兵找野参!
百年参发笔小财,千年老参说不定就此躺平。那玩意儿说自己在深山老林里碰运气遇到,谁也不会怀疑。
想到就做。
捏捏旧衣包还有几十粒缝在内层的豆子,苏蓉拿出来掷地一粒。
“撒豆成兵!”
铜甲兵伴随旋风出现在屋里,躬身下拜。
“奉吾主召唤!”
她最喜欢听豆子兵嗡声嗡气,威严无比地说这句话。
平日她低三下四,为五斗米折腰,活得卑微迷失。只有在豆子兵面前,她觉得自己是个人,被尊重着。
“能帮我寻找野生药材吗?人参、灵芝、何首乌,冬虫夏草与铁皮石斛都可以……最好年限合适,是它们最具有药用价值的时候采摘?”
“你认识这些药材吗?”
拿着根树棍儿,苏蓉准备随时给对方画图补课。
铜甲兵先点头,又摇头。
苏蓉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失落地问:“做不到吗?还是不认识这些药材?”
果然不能太期待。一粒豆子,就算幻化成人,本质是豆子。